柳飘飘一楞:“还有?”
张鹤龄笑笑道:“自然还有,准入牌子为户部范畴,由我兵马司、锦衣卫和顺天府督办,是准营凭证。但我三衙却是具体为京城商家日行维护的衙门,为能保障京中秩序稳定,我兵马司兵丁、辅员数千,锦衣卫几百人,顺天府官员、差役近千,如此多的人为治安、清洁、火禁、巡查事奔波,还要为尔等挡下那些想要乱伸的手,这日常的维护银子难道不该出?”
“那又是多少?”
柳飘飘咬牙问道,她不想挣扎了,且这位说的,她也不愿意听,她怕听着听着,自己都觉得有理。
“每月以均分之下的一日营业额为准,多赚多给,少赚少给,具体营业额多少……”
张鹤龄边说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直到面色重新平淡,他冷声道:“柳姑娘,具体营业额多少,需你等上报。但本伯奉劝一句,莫要侥幸,我三衙掌东城方方面面,若想知道具体数字,并不难,若是被查出虚报,那处罚可不是这一日营业额可比的!”
“奴家不敢欺瞒,可营业额非是盈利,若是这般缴了,我鑫雅阁恐经受不起……”
柳飘飘解释道。
张鹤龄道:“柳姑娘,本伯非是不通情理之人。一日营业额最多也不会超过两日的纯盈利,虽看起来我三衙每月要收你近千两,可对你鑫雅阁而言,不多,九牛一毛而已。
你也无需争辩,事实如何,本伯与尔等皆知。以你家的占地规模,若你做的是粮油盐米的营生,准入不会超过500两,每月也就几两几十两,若是再小些的门脸,每岁所有银子加起,甚至不足百两,毕竟行业与行业是不同的。”
“可还有疑问?”
柳飘飘缓缓的摇了摇头,她感觉,今日真的失败。不过,签是可以,把寿宁伯这边稳下是她们的第一目的,是不是真的要如实交,她觉得,还要看看后续。
她现在极为希望,背后的东家所说的,能成吧。若是不成,这每年一万多两银子,真的不少了!
至于交了以后……
咦?
似乎也可以,不是信誓旦旦说给她们挡着那些伸来的手吗,若是那些地方不用过多花费,可能还不止这个银子呢。
她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即便是她背后的人,应是也能接受。若是将来牌子办来,几衙毫无作为,她背后的人也有话可说了。
“去前衙那边签文书吧,办妥之后,请三日内缴清准入银和首月管理银。稍后,林府丞会带人亲自给你们鑫雅阁挂牌,挂牌之后,便是我东城的合法商家,今后若有人在你那里寻衅滋事,可找兵丁、巡差。或有明里暗里的纠缠,无论官民,尽管找到本伯这边,本伯定当秉公处置!”
柳飘飘一福之后,低头躬身,依足了下等人的本分,恭谨的退了出去。
“怎么?林府丞有想法?”
人走了,张鹤龄看着目光灼灼的目送柳飘飘离去的林政,暗自摇头笑笑。
“哈哈,让伯爷见笑了!”
林政也不尴尬,轻捋胡须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下官可没有伯爷的见识广博,不为所动,如此女子,在下官看来,算是很好的了!”
“淑女?”
张鹤龄笑了笑,能把一个青楼妈妈称为淑女,也算是奇葩了,不过,这个柳飘飘的模样气质,倒确是不俗。
“是啊,淑女!唉,也是个苦命的人!”
林政轻叹一声,解释道:“其实京中知道的人不少,下官特意查过,这位柳姑娘是教坊司出来的人,成化年间,她家中也是官宦之家,她父亲官至布政使司参议,也是堂堂绯袍大员。获罪之后,家中才闹的如此光景。
不过,柳家虽没有多少特别人情在,但少许的照顾还是有的,比如那位侍郎,便是和她父亲当年有过几面之缘,保的柳飘飘在京中有了一份安稳。”
张鹤龄暗自摇头,人情、照顾?说的再多,还不是色和利,哪有丝毫值得称道的地方。若是真照顾,堂堂的礼部侍郎无法给个乐户脱籍?那才是真真的笑话了!
似乎是看出了张鹤龄的想法,林政解释道:“伯爷,这位柳姑娘可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可不是那位侍郎的外室……”
张鹤龄不想听这些,不过,林政兴致挺好,还在和张鹤龄解释着,大致这些风尘女子,追溯些过往,在来点苦情悲意,更能激发文人们内心的骚动吧。
林政这个文人,也不例外!
堂内叙话间,外面的手续办理的很快,没一会,便有兵丁进来禀报,已是办妥了。
作为他们兵马司开张第一家,兵马司上下效率极高,办事的人心中也是慰藉,总算是开张了。
张鹤龄笑着点头,朝林政道:“林府丞,就烦跑一趟了,等下就去那鑫雅阁,顺便去前衙叫上刘舜卿……”
林政不时点头,赶忙起身。
张鹤龄正在吩咐,刘龙却是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张鹤龄一见,正好,于是交待道:“舜卿来的正好,稍后你代表本伯随同林府丞去给鑫雅阁挂牌,让兵马司的兵丁弄点阵势,张灯结彩,大放鞭炮的给本伯把牌子挂上去。”
“是,伯爷!”
刘龙应命后,赶忙又禀报道:“衙前,陈准公公派了个宫中内侍过来,说是早朝之上有些变故,陛下宣您奉天门见驾!”
“乱事?”
张鹤龄咂摸了一声,淡淡的笑了笑。
和他有关的,无非是弹劾,不管背后的那些侍郎、郎中如何操作,这一堂风波看来是必经之事了。不过,那位国公爷奏对了没有?
前世记忆里,有个很有趣的圈子,叫做娱乐圈,每日各种讯息,以及时不时出来的吸人眼球、惹人非议的事。
但有个法子很有意思,当一件事出来时,若是有另一件事更为劲爆,前事大致便没多少热度了。
也不知,此时奉天门前,他被弹劾的小事,还能引出几分热度!
“给本伯备马,进宫!”
……
奉天门前,
已经辰正时分,御门前早朝的君臣皆已没了多少耐性。
本来今日便被定国公突然的疯癫一举吸引了精神,哪会对接下来这些琐碎且不着边际的谏议,平常又单调的弹劾提起多少兴趣。
即便是出头弹劾的这些御史言官们此时也没多少精神,盖因为,他们感觉,今日无论如何弹劾,他们皆成不了奉天门前的焦点了。
不过,好在也是一次弹劾任务,就等目标来吧,尽一回人事。
朱佑樘如今也有些后悔召见张鹤龄了,听着一个又一个参奏,大多是谏议、参劾,倒更像是在拖着早朝,等着张鹤龄的到来一般。
有这个时辰,还不如回宫好好琢磨琢磨午后的平台召对。
“皇爷,寿宁伯到了!”
朱佑樘一看时辰,还挺快,可算是来了,他朝着陈准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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