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张鹤龄和张申远远站了一会儿,直到宫中的御医急忙赶来,和徐琼一起上了马车之后,两人这才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分别离去。
坐在马车里,张鹤龄一路回想着早朝的过程,也思忖了下方才张申给他说的定国公所奏之事。
这位老国公,难怪下朝时特意凑过去,且说的那么感性,合着奏事藏了一部分呢。
原本张鹤龄那日和他说的几处,文武军权挤压的问题,皇帝受限于文武对军权掌控越来越低的问题,如同世袭一般的武将掌军问题,还有便是讲武堂学习和考核的问题。
这些定国公都奏了,不过,还有一个卫所和军户的问题,以及武考的建议,徐永宁没说。
终归是老牌的武勋人家,对他没好处也麻烦的事,压根不会在他们考虑的范畴之内。
张鹤龄摇摇头,心中暗叹,其实前面的那些重要,可卫所和军户、武考的事何尝不重要。大明军制败坏已是方方面面了,特别是军户、卫所,本是组成大明朝整个军事体制的根本,在张鹤龄看来,甚至比京营正军的十二团营更为重要。
这段时间,他虽然只让锦衣卫帮着兵马司办事,好像打杂一样。但锦衣卫原本职属之中的探查消息之事,也被他郑重的提了起来,他也从来没放松过。
故此,现在一些消息,至少京师之地的消息他是能收到的。
一番了解他才知道,京营除侍卫上直军和十二团营外,还有拱卫京师的几十个军卫,比如曾经堵了弟弟张延龄的那个蒋继宗,便是其中一卫,通州卫的人。
而如今,这些京师之地的卫所、军户都已是不堪入目,何况全天下。
这事很重要啊,国家能不能硬气,掌权者能否硬气,军队可是关键!
想着想着,张鹤龄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良久,张鹤龄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自嘲。
还真是心中不能藏事的人,哪轮到我来操心。管好自己一摊子,把事先做顺吧,我自己的身后都一堆人盯着呢。
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在皇城的街道上,载着张鹤龄向衙门而去。
只是,没跑多久,车外跟着的随突然凑近了马车禀报起来。
“下雪了?”
张鹤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天空中已是飘起了雪花,且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进十月没多少天已是下了两场,今年的雪看起来不少啊!
“转头,派个人去衙门传一声,今日本伯不上衙了,正常事务他们自个儿决定处理,若是有事急报,让他们派人回府上寻我!”
“回府!”
张鹤龄突然改了主意,不去衙门了。
“是!”
张鹤龄一声命令,随从们很快行动起来,安排了人去报讯,其余人随着马车赶回寿宁伯府。
在张鹤龄决定回府马车调转之时,已有随从先行打马回府通报,故此,等张鹤龄回到府前之时,管家卢齐已是带着人在门前迎着了。
下了马车,府门大开,前院的家丁和护卫左右两排承八字状等着张鹤龄回府。
这已是卢齐管家以来在府中慢慢树起来的规矩,张鹤龄以前说过,最近也说过两次,但卢齐坚持,且好像解释的有礼有节,张鹤龄也就听之任之了。
“恭迎老爷回府!”
家丁们齐声恭迎,张鹤龄轻轻点头,在卢齐快步上来后,踱步向府里走去。
“老爷,今日上午,府上来了两次人,分别是徽商的人和咱们府上在东山那边的人……”
卢齐凑了上来,陪着张鹤龄回府中之后,家丁和随从们很自觉的离开了张鹤龄的附近,卢齐这时才禀报起来。
张鹤龄道:“都什么情况?”
卢齐恭声回道:“徽商那边递了两张帖子,一张请帖,一张拜帖,没有留具体时间,说是迫切希望能再次拜会老爷。时间和地点您决定,这几日,他们应是会每日派人过来!”
“我哪有闲功夫和他们磨叽!”
张鹤龄撇了撇嘴,无所谓道:“请帖和拜帖都扔了,若是他们明日有人来,你便告诉他们,要说商行和其他事,去衙门把该办的手续办了再说。办妥之后,再提拜见。”
“是!”
卢齐应下之后,接着道:“二少爷派人回来禀报,东山的窑已是开了第一窑,料子出来以后,比之前试产的那些看起来还要好些。二少爷请示,是不是要在京城先卖起来?”
张鹤龄沉吟起来,想了想后,缓缓摇了摇头:“先等等吧,让延龄继续生产,先出来的料子,按上次去时的商议,把路和咱们庄子佃户的村子修一修,也算是让那些工匠们熟悉熟悉料子的性状。用一半存一半吧,销售的事先缓缓!”
“对了,银子还够用吗?”
“目前还够,不过,上次留下的一万两加府上的存银已是用去大半,且府中的正常开支要留出预算,大致用不了多久便会不足了。”
卢齐如实回了话,脸上不由的有些沉重,偌大的寿宁伯府,眼看着就要拮据,他觉得自己这个管家太不称职。
想了想后,他建议道:“老爷,您既是说的用一半留一半,那是否可以像二少爷建议的,先在京中卖起来,也当是推广推广,打开市场?”
张鹤龄摇了摇头,否决了建议。
他们张家是大明勋戚人家,他不觉得要像一般商人那样,先薄利、微利,甚至无利的推广售卖。
“推广的事我已有考虑,先让他们边修路边存货吧,销售的事莫要担心。咱家的东西大明古今未有,在现下,是绝对的奇物,我可不想随随便便的就卖了。
且,其实这个东西好是好,但真正的技术含量并不高,没看嘛,我只是给延龄一张方子,他带着匠人们便做起来了。
故此,若是按慢慢推广的路子,或许等咱们彻底打开市场时,早就有人跟着做起来了。因而,第一批量要大,一次性用出,能让家中彻底宽缓起来。”
卢齐闻言,不由点了点头,他只想着快点卖,但没考虑到别家模仿的事。
模仿起来真的不难,地方就在那,那么多匠人,很难保证。目前没多少人关注,只以为张家是烧砖烧瓦,但若是知道了东西的好,回头绝对挡不住有心人。
“老爷考虑的周到!”
张鹤龄不在意的摇摇头,道:“银子若是有些缺项,就找夫人要吧,回头我和夫人提一句。总之,时间不会太久。”
张鹤龄听着汇报间,两人已是回到了府中前院厅前,只见自家女人带着清芷和静姝已是从后院赶了过来。
“行了,先这样吧,府中的事你看着决定!”
张鹤龄吩咐卢齐后,笑着向王绾三人迎了过去。
“恭迎老爷回府!”
“无需这般多的礼节!”
张鹤龄上前扶起了王绾,拉着她的手,向厅内走去。
片刻之后,
偏厅内,张鹤龄和王绾分别就坐,下人们上了茶水之后,两人闲聊起来。
可聊着聊着,张鹤龄便是发现,今日这一主二婢,有些不太对啊。
静姝倒还好,只是偶尔间眉头锁一锁。而王绾和清芷二人,就差把心情不好,有烦恼,写脸上了。
张鹤龄不由关心问道:“夫人,清芷,怎么了?有何烦心事?”
清芷吓了一跳,心里暗骂自己,赶忙拼命摇头。
王绾则是脸上依然有愁容,看向了张鹤龄,眼神里柔情满满,且忧色和复杂也是满满。
自家夫君很细心体贴让她心里暖暖的,可一想到心中藏着的事,她就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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