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咻”
“咻~”
尖锐急促的鸣镝声,在东城大市街一角突然鸣响,顿时间,以此地为中心的东城区域,似乎一瞬间升腾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围观的人们,心中顿时骇然,赶忙的纷纷退开距离,且让开了街道,他们已是感觉到了,街市之外,有种别样的气氛似乎正在向着此处压来。
就连原本纠缠在街道上的两方人马,此时也是暂时停了下来。
只见,鸣镝响起后,时间只是过去少许,街口巷尾,一队队成建制不成建制的兵马司兵丁、帮闲向此处涌了过来,原本尚有少许驻足观望的人群,见着此阵仗,也终于不敢再在近处留着,赶忙的退到更远处。
一条宽两三丈有余的街道,被兵马司纷纷涌来的兵丁帮闲堵了个首尾不通,马拥堵的水泄不通,且人越多以后,却偏偏比此前更加的安静,只是把几百武装整齐的左掖营人马围在了街中。
安静,安静到森严肃穆,加之阵列相对,兵器锃亮,即便是柔和的日头,光线照耀下,也发出森森寒光,使得此间俨然一副一触即发的战场模样。
“卑职参见伯爷!”
纷纷赶来的兵丁头目们上前行过军礼,数百兵丁并千余帮闲亦随之响应。
“无需多礼,入阵吧!”
张鹤龄淡淡挥手,肃声吩咐而下。
所谓阵,也不算阵,只能算是加强围拢的包围圈罢了。
“伯爷,事很麻烦,真要打?”
气氛越加紧张,街内的左掖营兵丁已是丝毫不敢动作了,只保存着仅有的军人模样,勉强的和包围圈的兵马司兵丁们对峙着。
似乎一触即发,也似乎一场火并即将发生,刘龙面色凝重的上前道。
其实他心中极为紧张,此事比他想象的要大,出于幕僚的立场,他不敢露怯,弱了自家声势,但也是出于身份立场,他觉得,应该要提醒一下。
“伯爷,打起来之后,不论谁输谁赢,结果只会是两输,您的……”
刘龙斟酌着在说,只是未曾说完,张鹤龄已是摆手,冷酷道:“确实可能是两输,即便是没有死伤,起事的性质本身已是极为恶劣。
但本伯怕输吗?且,左掖营的人,他们输的起吗?”
“这……”
刘龙不太了解对面何人主持,是以什么方式和理由来此,他不知要如何去说了。
不过,他不知道,兵马司的人大多却是知道对面左掖营是个什么底细情况,伯爷这一说,他们心中一动。
没等他们想的太深,只听张鹤龄继续道:“本伯不管他是何军何人,是意外还是有意,敢来东城闹事,即便是再多的人,再硬的实力,本伯也要让他吐上一口血!”
十几个左掖营兵丁来大市街商铺要银子,商家不给,兵丁鞭打伙计,掌柜出面沟通,陈述厉害,俨然无果,唤来兵马司兵丁解决,然而两方的兵丁便起了冲突。
属下来衙门禀报时的情况就是如此,然而,当他来现场之事,却已是方才的模样。
两方人马就像添油一般,兵马司十几人变成几十上百,而左掖营也是有备而来,跟着就越聚越多,商铺的人退回去了,只看着两方表演,事也便正式成了如今的模样。
商家和左掖营默契而为?说不得甚至会是商量好的,这些张鹤龄都能想到。
但想到又如何?
他谋划了这么久,折腾了这么久办起的事,立下的规矩,岂能因考虑这些而松口。
若是这一松口示弱,今日不将这伸来的爪子斩断,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便是前功尽弃了,日后且不论能不能收上银子,单他张鹤龄的名头便彻底坏了。
“兵马司准备,听本伯号令!”
张鹤龄不再多言,打马上前数步,唰的一声拔出腰刀高举手臂,厉声道:“今日尔等随本伯行事,本伯将带领你们,告诉全京城,全大明,咱们兵马司是什么样的衙门。
也告诉京中上下,东城的秩序有咱们兵马司在,乱不了。不论谁来,敢于东城行乱,伸出不该乱伸的爪子,咱们绝不姑息。谁乱伸的爪子,咱们就斩了!”
言罢,张鹤龄一提马缰,从自家兵丁的阵列中穿行,当先来到了阵列之前。
“斩了!”
“斩了!”
“……”
月余以来,兵马司的兵员军事素质虽然未曾提高多少,但队列和摆阵势的能力明显提高,且鼓噪气势的能力更是尤为明显。
再者,伯爷提刀亲自上前,这一番以身为先的气势怎会不鼓舞,他们心中原本有的紧张,也被张鹤龄的身先士卒之势彻底打散而去。
一时间,兵马司的兵丁气势格外的足,口号喊着,纷纷拔刀似乎马上就要上前拼命的架势,让对方严阵以待的左掖营几百兵丁顿时更加气弱起来。
说实在的,如今的左掖营早已不是建国初的左掖营了,万人左右的左掖营,真正上过战场的屈指可数,加上往日不会有人敢于和他们明火执仗对干,他们靠这张京营牌子混的倒也不错。
但靠牌子和后台而涨的气势和底气,一旦别人不顾你的牌子和后台之时,泄起来也格外的快。
他们是真没想到,一个杂牌中杂牌,甚至称句军队都是高抬的兵马司,敢于跟他们对干,如今还是一帮子杂鱼将他们包围了。
兵器都亮了,让他们不知该怎干了?
更窝心的是,如今包围他们的兵丁中,冲在最前的,那一身大红蟒袍,格外的扎眼。
那是谁?是皇帝的小舅子,且皇后极为护短,造就了一位肆无忌惮的外戚伯爵,连文官都敢打的人,他们这些吃兵粮的兵丁,要如何和对方干?
不等他们头疼去想怎么处置,张鹤龄已是带人冲了起来,包围圈越缩越小,这一下子,左掖营的兵官们士气被彻底压没了。
兵马司一千多杂兵加帮闲,对上三四百京营正兵,说起来似乎战斗没多少悬念,是兵马司会输的没悬念。
然而,事实情况,军力和战斗力不是一回事。
左掖营几百人几乎都没有像样的还手,不算拼命突围溜去报信的,余者皆被张鹤龄所领的一群杂兵击溃,不少人被按在地上一通狂揍,只剩下抱着头躲避着攻击……
远远围观的人,原本看张鹤龄的架势,心中凛然之下,正准备见证京城一场血拼的诞生。
无论谁看,这必然是一场要见血的冲突。
然而,只是小半刻,局势已定,定的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竟然是这样?这是京营正规军的精锐?连些杂牌中的杂牌都不如?
要知道,兵马司是什么队伍啊,如今的兵马司兵丁,正经当过兵的,一手都能数的过来,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把刚刚还一副阵容严谨,严阵以待的左掖营正军击溃了,且几乎无还手之力。
好吧,兵马司领头的人身份不一般,你们有顾忌,说起来像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但其实,只要稍有脑子和素质的人也不敢将这个理由当成理由,因为,张鹤龄冲的很前,若是想排除张鹤龄的影响,一小股兵丁就能解决。
不杀,不伤,只是限制起来,并不难。
可结果是,压根没有的事,张鹤龄带领着一群歪瓜裂枣来了一场摧枯拉朽,甚至于,街面竟然都未曾见血,与想象中的一幕,完全不同啊。
张鹤龄已是停住了马,一众跟随的官员终于把心落了下来,赶忙的纷纷围拢在张鹤龄身边。
说实话,刚刚他们是被吓到了,若是张鹤龄上前被伤到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还好还好!
他们心落下了,且不免对张鹤龄有些佩服,这位伯爷,是真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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