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兵丁却不在意,嘴角撇了撇,骂道:“来到京中是个人就敢胡咧着攀亲戚,你要攀也攀个让人觉得靠谱的啊,寿宁伯?那是皇亲国戚呢,你也敢乱攀?”
“我妹妹真的是……”
此时,宁大还在喊着,正走向城门洞里的守门官脚步不由的顿了顿,只是一想之下,不由笑了笑。
兵丁说的话没错,寿宁伯那是皇亲国戚呢,且寿宁伯的为人,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皆是京中风头人物。若是哪家有女人在寿宁伯府上,即便是个丫鬟,家里人也不会这般窘迫。
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也不再关心这边。
“且慢!”
只是,还没等走回去,突然一道传出。
循声看去,是东城兵马司协助守城门的兵丁队长,守门官不由心里凛了凛。
只见那名兵丁队长喊话拦住了押住宁大的守门兵丁,几步间走到了近前。
守门官一见之下,也只能转身走了回去。
他么的,他心里暗骂一声。
若是以前,一个小小的兵马司小队长,连个正经官身都没的杂兵头目,他正眼都不带瞟的。
往常时候,他呼喝这些人,也跟使唤奴仆一般。
可如今不一样了啊,尽管兵马司的兵丁依然老老实实,协助守城之时怎么安排怎么做,也从不和他们争执。
十分的规矩,甚至比他手下的兵还要尽心尽力。
且他做个什么事,人家也不插言、不插手,即便他搜刮些银钱,人家也从未跟他争过,甚至他有时主动给,人家也是分文不拿,倒也让人心中安慰不少。
不过,他可从不敢忽视对方。
“吴队长,怎个回事?”
走到近前,看兵马司的这位队长像是在询问,他关心问道。
吴队长抱了抱拳,道:“胡百总,卑职先前听了此人喊话,容卑职问一问。”
守门官缓缓点了点头,也看向了宁大。
吴队长再次抱拳,这才朝宁大继续问道:“这位兄弟,你方才所言,是说的寿宁伯?”
话喊出之后,宁大似乎也放下了所有矜持,道:“回这位官爷,小的说的确是寿宁伯,小的妹妹就在寿宁伯府,今日正是应命前往寿宁伯府。刚身上的银子,也是我妹妹给的,小的实不是坏人,我也不是要逃跑,只是路引不见了,我想回去找找!”
“路引先不急说!”
吴队长摆摆手,很是和气的问道:“你说你妹妹在伯府,你妹妹是?”
宁大低了低头,瓮声道:“小的家里穷,前年因……我妹妹卖身去了伯府,听说如今在伯府给寿宁伯当贴身丫鬟……”
两人一问一答,宁大感觉对方很和气,他渐渐的说话也顺畅了许多。
守门官越听越感觉这个粗汉说的像那么回事,心中也越加郑重。下意识摸了摸怀里,他感觉,还没焐热的银子搞不好要飞了。
不过,他可不会轻言放弃,他插话道:“吴队长,无论如何,此人没有路引,被查到之后试图逃跑是没错的,且本官以为,要慎重些。这年头,冒充哪家亲戚的人确实太多了,
依本官所见,还是送到顺天府,也好查证查证,别回头闹了笑话!”
“唔~”
吴队长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守门百总说的倒也不错,不过,他可不会听对方所言,送去顺天府查证。
念罢,吴队长抱拳道:“胡百总,去顺天府可否暂缓,卑职想派人去咱们伯爷府上通报一声。若是,也省的误会,若不是,卑职要严加惩治……”
“这……”
胡把总不愿意,但他也不好否决不给面子。一番挣扎之后,他只能勉强点头。
“卑职多谢胡百总!”
吴队长客气的谢了一声,心中突然有些没来由的自豪。
咱兵马司,如今可真不一样了呢!
因为咱们有个能撑住事的伯爷上官,带着咱们在东城正干着一番事业,如今到哪儿都被人客气几分。
故此,兵马司的人对自家伯爷那是格外的敬重,即便是任何一点小事也不敢忽略。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因为此人说了一句寿宁伯而站出来问话。
一问之下,听此人说妹妹是贴身丫鬟,他就更不敢忽视了。
“这位兄弟,你说的我要查实一下……”
宁大赶忙道:“确实是真的,小的不敢说假话,若不是真的,小的哪敢乱攀。”
“莫急,莫急!”
吴队长和气的笑了笑,道:“我这便派人去伯府通报,若是真的,伯府自然会有安排……”
说好了之后,吴队长也不拖沓,吩咐了人快马去寿宁伯询问后,自己就陪在宁大身边等待。
两人又说起了话,大致是吴队长问,宁大老实的回答,胡百总也没有回门洞里躲风,站在了一旁听起了两人说话。
等待是焦急的,约莫过了大半时辰,终于听到了城内一阵马蹄声传来,没一回,一行几人从城门穿了出来。
打头的人打眼逡巡了一番,目光很快定格在城门脚下的宁大几人身上。
“你是……宁大?”
“是我是我,德管事,小的正是宁大!”
宁大感觉自己想哭,连连应是,声音格外的干涩,又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哈哈,这叫啥事!”
……
紫禁城。
乾清宫内。
张鹤龄站在御阶之下,一番铿锵之言后,抬头挺胸,环视着离他不远的几位文武重臣。
最后的质问余音未散,他似乎正在等着几位的回话。
可他身边的几位大臣,武臣处还好,只想了想后,便漠不关心了,但几位内阁大臣,是真真在脑海里思索着方才张鹤龄所说的话。
那一段很直白,但也让有了些感受的所谓经济之谈。
张鹤龄说的话,毫无文采,且其中夹杂着一些他们没听过的名词,不过,意思倒也能让听的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更让他们有些体会。
“好了,今日暂且如此吧!”
御座上,朱佑樘也是思索了片刻,不过,他一番思索后,猛然想起来,今日的召对议事,似乎又被张鹤龄弄偏了。
张鹤龄道:“陛下,那臣的事呢?”
朱佑樘瞥了张鹤龄一眼,道:“说了暂且如此,你当然该做甚便做甚的,还能有何事?”
张鹤龄道:“那公文呢?臣……”
“行了!”
朱佑樘摆摆手,朝几位内阁大臣道:“三位爱卿,给户部和兵马司分别下文吧,东城的事,给他们一个正式的名目,另则,既是正式公文,索性将所收财赋的具体分配也注一注,省的上下不明!
寿宁伯,你和户部、顺天府的商议,是如何分配的?”
张鹤龄道:“回禀陛下,臣与周尚书、张府尹议定,每岁商铺准入银两全数归入户部,而每月的税赋及管理规费,东城兵马司、东城锦衣卫千户所、顺天府各一成,户部取四成,余者,上缴内承运库……”
朱佑樘缓缓点头,道:“分配的倒也不差……”
闻言,谢迁一看朱佑樘已是颇满意的样子,他一瞬间抛开思索,连忙奏道:“陛下,此公文不可,所谓分配更是乱为……”
“无需再言!”
朱佑樘摆了摆手,面色认真,对谢迁有些不满。
此分配为何是乱为,张鹤龄所言的分配,完全符合大明的财赋,地方留存、转运,被就是这般处置的。
难道兵马司、锦衣卫和顺天府就不算管事衙门了,或者,你谢迁的意思,不该给内库上缴。
无论是出于合规或是有银子上缴内库,朱佑樘都满意张鹤龄的处置。
至于谢迁否决,他不想再听,今日的事他也不想再迁延下去,他是真有些累了。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