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1 / 2)

“他么的,真他么见了鬼,老子……”

左哨营军列之后,钟士尧压着心中惊怒,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自打在京营中身居高位之后,钟士尧越来越注意克制自己的脾气,当兵打仗,底层时可以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别人甚至还会夸你一句悍勇。

他入了人的法眼,被一步步提拔到中层军官,可不就是因为如此嘛。

可到了一定位置以后,再如那般便不行了,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有意改变自己。

其后,他运势不差,一步步做到了如今的前卫指挥使,领从三品衔,可谓真正的高级武官了。

其中,他自忖,少不得有他改变自我的一份助力。

久而久之,他更加坚信不疑,给人的印象中,整个人的气度也便的越加见好。

平常时候,他除了正经练兵的时候依然粗犷粗暴些外,余时对人处事,上下皆是赞誉有加。

他出身不高,学识也不高,可不得注重语言、形象嘛,可不能让人说是个粗鄙武夫。

可方才,实在忍不住,让他破了防。

好在,前方军列当前,现场的人,大多都将目光放在了两方人马之上,倒没人去刻意注意他。

不过,他的副将回转他身边请示,倒是听了个真切。

副将脸色其实也不好看,他也想骂呢,盖因为,方才一幕,让他心中也是憋屈。

他堂堂京营左哨前卫,竟然在气势对阵中输了,且是输给了全京城、全大明公认的杂牌。甚至是那种你要乍一问,别人压根不会想起来是军队的那种。

没错,就是输了,虽然他们本意也不是正面交锋,但彼此列队遭遇,谁先叫停,难道不是输了?

“将军……让弟兄们冲一冲吧?”

钟士尧冷着脸,没好气道:“冲什么?你打算真就见见血?”

“不是……”副将赶忙摇头道:“将军,末将敢保证,不用见血也能收拾了他们?”

“你能保证个屁!”

钟士尧骂了一句后,这才缓了缓,低身喝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些个兵马司的混账,是仗着那位寿宁伯给他们撑腰,有恃无恐呢……”

“你信不信,你要是真的带人提枪冲过去,他们就敢拿着枪往你们身上扎,还不见血?多用用脑子,方才本将如何和你交待的?”

副将嗫喏道:“将军有令,只是维护秩序,首要一条,不可与对方直接交锋……可,将军,如今势成如此……”

“别废话了!”

钟士尧摆了摆手,斥道:“记住,咱们是京营,要打的是敌人,不是在京中好勇斗狠,更不要为些许面子,给别人当枪使。兵马司不是敌人,即便是敌人,那也不是咱们的敌人……”

既像是给副将解释,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钟士尧此时在平复着情绪。

不过,他的脸依然是冷冷的,总之此刻,他心情是不愉快的。

“将军,那此刻怎办?”

副将瞥了瞥钟士尧的脸色,小心问道。

钟士尧道:“让弟兄们列队等着便是,等正主到来便带队回营!”

副将疑惑道:“正主?”

“对,正主!”

钟士尧颔首道:“时辰已是不短,那位寿宁伯也当是要来了。”

“呃~”

副将恍然。确实是正主,或者说,在东城,如今只有唯一的主,其他任何人都当不起这个主字。

若是如此,他们左哨前卫跑来是干嘛呢?

显然,副将想的挺多,不过,他也没在自家指挥使面前抖他的机灵,他行了礼后,便告退回到军列之前去了。

我左哨前卫跑来是干嘛?

副将告退之时,其实钟士尧也突然想着这个问题了。

来之前他不知是东城,来到东城后,他知道了,但已是如此,他不可能马上便退去。

他以为那位龚侍郎只为了抢那些物资,户部侍郎和寿宁伯、兵马司指挥使抢东西,他只是听命摇旗呐喊,倒也无甚关碍。

此是原本的想法,但此刻他却突然多想了起来。

似乎事情并不止是单单表面这一层呢!

那位刘员外,还有他,似乎皆是被人顶出去了,要达到何种效果,他想不太真切。

钟士尧此刻再次打定主意,坚决贯彻自己之前的想法,绝不为面子甚或一些利益多走一步。

等会儿吧,等那位寿宁伯到了,照个面便带兵回营。且下一次再接到所谓的令信,也绝不出营。

广场外围。

原本此处的灾民百姓已是被锦衣卫的人引导着聚集在了施粥窝棚附近。外围空出来的地方,随着此间的动静,很快便被一些路过好事的百姓占据了。

大冬天的外间气温很低,北方的冬天冷是必然,且霜前冷、雪后寒,连番大雪之后,比之平常时候更加冷。

不过,此时围在广场之外的百姓却暂时忽略了这些,反而一个个饶有兴趣。

其实如今的京城,气氛挺紧张的,雪灾导致的米粮紧张,老百姓们受苦良多。可谁叫看热闹是国人的根性呢。

特别是东城,几月以来,已是很少有热闹可看了,看个热闹,当是缓解下心中的压抑,倒也未尝不可。

不少人也在兴致勃勃的议论,要知道,如这般两军对垒的情况,可是着实少见。更有甚者,自问脑子比较活泛的人,已是结合了前后各处见闻,将此间发生的事做了个猜想。

而偏偏,这些自以为是的猜测,却十分接近事实,不得不叫人感叹一句,老百姓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当然,也有不少不怕事的小声嘀咕,可惜了的,没打起来。

在围观百姓中的一处。

张鹤龄和周经也在其中,不过,他们看着广场内的局势,听着周边的议论,显然没有围观百姓那样的心情。

张鹤龄的脸色很平淡,平淡中且带着冷酷。

而周经此刻,脸已是黑了下来。

“长孺,还不上前?”

不怪他没城府,他感觉,越是等下去,他将会看到更多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既让他没面子,更让他愤恨。

张鹤龄冷冷道:“周部堂,我要等那位龚侍郎,我想看看,如今此种局面,他打算如何收场?”

周经看了看张鹤龄的脸,轻叹了一声。

他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跟过来,而是后悔听了张鹤龄的建议,搞什么白龙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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