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陛下有旨,传户部尚书周经,进宫见驾!”
“陛下有旨……”
传报声传出,有内侍和侍卫快速向宫门外传讯而去。
殿内,众人因周经即将到来,也暂时的息了声音。
没一会儿,殿门外又是一声传报,朱佑樘准请之后,周经迈着方步,进了殿中。
周经甫一入殿,入眼的便是文武两班重臣,他眉头不由轻蹙了蹙。
不过,蹙眉转瞬即逝,他心里似乎下了某个决定一般。
“罪臣周经参见陛下!”
周经行到御阶之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私下召见,周爱卿无须行此大礼,周爱卿平……嗯?”
周经上来便叩拜,朱佑樘有些讶异,一时间倒没注意到周经的自称,只是他正要说平身之时,突然有些反应过来。
朱佑樘不确定道:“周爱卿你是称罪?”
“陛下,罪臣确实称罪,罪臣有罪!”
朱佑樘怔住了,这回他听清楚了,但更讶异了。
便是连殿中的大臣们,也是诧异非常,一个个古怪的看着周经,这套路很多人都熟啊!但到底是要称什么罪呢?
“周爱卿免礼平身吧,具体何事,慢慢道来!”
“罪臣,谢陛下!”
周经缓缓站了起来,手寻摸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奏扎,双手高举,道:“罪臣,有本启奏!”
朱佑樘示意,陈准下了御阶上前接过奏本回到皇帝身边,恭敬的递了上去。
朱佑樘缓缓打开,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皇帝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且似乎越蹙越深,连脸色也逐渐变了。
殿中重臣心中一凛,皇帝的表情和神色无一不在表示,周经的奏本定然是麻烦事了。
几位大臣不由在心中将最近朝中的事理了一遍,他们纷纷暗自猜测起来。
但凭空去想,哪会有什么头绪。
周经也没让他们继续猜下去,他依然是躬身状,奏道:“罪臣蒙陛下不弃,委以户部尚书一职,然罪臣履任已逾半载,却毫无建树,更甚者,户部屡有错漏,罪臣虽有察觉,但未曾早日予以重视。实乃有负皇恩,罪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罪不罪的且先不论!”
朱佑樘缓缓的合上了扎子,淡淡道了一句。接着,他将扎子递给了身边的陈准。
“去拿给三位学士看看!”
陈准接过扎子,又是快步下了御阶,递给了三位内阁大臣。
刘健接过奏本,谢迁和李东阳也凑了过来,三人围在一起,打开了这本周经请罪、皇帝蹙眉的奏本。
“这是……”
谢迁一眼看去,脸色顿时一变,一声惊呼。
感觉自己失礼了,他马上收了声,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变不回来了。
一排排的小字,有叙述,有人名,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心里更麻。
又扫过几行字后,谢迁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转过头看向周经,神色凝重道:“周尚书,你可知你作甚?”
周经缓缓颔首道:“周某自然知道,且周某也是诚心请罪,但在请罪之前,周某必须要将我身为户部尚书该报的事,如实承报于陛下……”
谢迁道:“如实?且不论你所奏实与不实,你可知道,就单单这些名字和事情摆放于人前,便已是极大的乱子了。朝中多事,如今更是时至岁末,事越加的多,你知道,你如此一番奏秉,将给朝中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周经不意外谢迁的表现,或者说,从他拿出奏本起,便已是想过三位内阁学士的反应了。
他既已打定主意,便不会考虑他们的想法了,关键的还在陛下的看法和处置。
周经不和谢迁争辩,向御座之上奏道:“启禀陛下,罪臣请陛下降罪,并请陛下下旨,严查严惩……”
朱佑樘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道:“刘爱卿、李爱卿、谢爱卿,三位爱卿奏本已是看过了,你们有何想法?”
谢迁欲言,但刘健为首辅,此时显然该是他先说的时候。
刘健道:“启禀陛下,奏本记述的事太过重大,正如谢学士所言,迁延过大,无论实不实,皆是影响一部乃至整个朝廷的大事,臣觉得,该慎重一些。”
李东阳附和道:“臣附议,臣请陛下,可下旨遣人私下查实,且范围尽量小一些,等查实之后,再做定夺。”
谢迁也是赶忙的跟着道:“陛下,臣亦附议。且臣请旨,查实之事由臣来办……”
“陛下!”
谢迁的话还未曾说完,周经突然插言道:“罪臣今日请罪,实不敢有过多祈求。但臣心中愧疚,恳请陛下,准罪臣尽忠,查实罪证,以赎臣罪过之万一……”
“周尚书,你今日是奏报,实也是检举弹劾,一边奏,一边弹劾,一边还要请旨去查,前前后后皆是你一人,你到底是想作何?莫不是,用此等事作为你排除异己……”
“谢学士,慎言!”
刘健轻喝一声,打断了谢迁的话,谢迁的话,实在有些过了。
刘健心中有些奇怪,谢迁往日虽也有些直率,但如现在这般直接硬指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当然,对武臣和那些个外戚不算,武臣、外戚,不管直接不直接,对不对,说了骂了,也无甚大事。
可周经可非武臣、外戚,他是堂堂科举正途出身,从地方到朝廷直至中枢的九卿重臣。
刘健喝止了谢迁,向周经道:“周尚书,谢学士的话有些鲁莽,但有些地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查证之事,你既是检举,便不好再介入了……”
“刘首辅,即便是无有旨意,涉及到我户部之事,该查的,周某也定然是要查的。你手中的奏本,便是周某初步查证之后所奏,你莫不是以为周某真的是虚言欺君,胡乱奏报不成?
既是已有介入,陛下要细致查实,周某再领陛下的旨意,代表朝廷深入的查一查,有何不可?”
“报!”
几位大臣又是争执而起,朱佑樘头疼着在考虑众人的说辞。而这时候,殿外又是一声突兀的传报。
殿内安静了下来,目光皆是被突然进来的内侍吸引。
“启禀皇爷,宫外,寿宁伯请见!”
朱佑樘眉头一挑,笑道:“今日还真是热闹了!”
“传旨让他进来吧!”
“遵旨!”
“陛下有旨,传寿宁伯入殿见驾!”
未几,张鹤龄一身便服,步履沉稳的走进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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