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查案以及接着便要负责的赈济,勇士营身为禁军,比起他那些外派锦衣卫的手下们,行事也方便许多。
没错,负责赈济。
张鹤龄从领下查案之事时,已是将目前赈济的总领官排除出去了。
……
京城的雪早已停了,天光逐渐放晴。
阳光洒落大地,总算是给寒冷的京城,添了一分暖意。
不过,雪灾所带来的影响,在朝廷不曾解决京中供给问题之前,显然无法淡去。
马车一路从皇宫外回寿宁伯府的路上,张鹤龄偶尔也掀开车帘向外看看,时常能看见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带着些忧虑和焦急。
张鹤龄心中明白,京中如今有些紧张,可此也非他一时能解决的,他也无心再看。
一路无话,马车回到安宁坊后,降下速度,向着伯府缓缓而行。
寿宁伯府门前。
府里的前院管事,此时正站在府门前,他可不是知道老爷要回府而特意在门前等候的。
盖因为,府门之前,一名中年男人带着个随从已是在府前缠了有些时候了。
管事叫张正,也是张府的老人。
早在张家出了太子妃之时,张峦便给家里的一些管事下人家生子们,改了名字。
当然,能被改名的,定然是亲信之人。
不过,从张鹤龄嗣爵之后,有些原本的老人慢慢失了地位,张正便是其中之一,从原本中院的管事,便成了前府门房管事。
其实说起来,一般在大户人家,门房这边,也是较为重要的地方,可对以前的寿宁伯府而言,那便不是了。
早之前的寿宁伯,那可谓是门可罗雀,主动上门,可没有几人。故此,这个门房管事的位置可见尴尬了。
张正倒也踏实,毕竟是家生子,他也没有怨恨,做事依然是勤勤恳恳规规矩矩,甚至因为几年的门房管事当下来,还琢磨出了点门道。
譬如,张鹤龄觉得他每次只要回府,无论是否派人回来传讯,到他回到府门之前时,府里定然已是有了迎接准备。
这便是张正的门道之一,当然,迎来送往,接洽访客,那更是他驾轻就熟的事了。
不过,今日,张正有些烦。
“何当家的,你别在这里等着,实在碍事。”
张正抬眼看了看胡同口的方向,接着转回目光,看向面前的人,不客气道。
对面的人也不恼,反而陪着笑脸,道:“正管事,您别管我,我只站着,保证不妨碍您府上的进出。”
从他说话便能看出,能称呼张正为正管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和张正打交道。
“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张正不高兴道:“往日你来过府上几回,看你也是个识数的人,老夫对你也算客气吧?你打听打听,全京城,有几家如咱伯府这般客气的人家?”
“是,是!寿宁伯家风严谨,您和齐管家还有那几位管事,那没的说,对咱这些草民庸人皆是客气。何某从未曾在别家遇到过,何某着实感叹!”
“你既知是如此,那为何今日这般纠缠?老夫不是和你说了,我们老爷没有特别吩咐,你纠缠又有何用?你莫不是等着门前,要堵我们老爷吧,老夫告诉你,你若是真当这个恶客,别怪老夫……”
“蹬噔噔噔!”
来人依然赔着笑,听着张正要发狠的话,只是张正的狠话还未放出,胡同口马蹄声已是近了,且还有连串的沉重脚步声,只一听便是知道,来的人不少。
稍顷,马车已是驶进胡同,张正见之,心中一紧,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也顾不上再发狠话,他吩咐家丁回府报讯,自己赶忙便是迎了上去。
此时,马车已是停在了府门前,跟着马车而来的几十名武装整齐的兵丁,整齐划一的驻足列在了马车左右。
接着,随从张清掀开车帘,张鹤龄从车内探身出来,下了马车。
甫一下马车,张鹤龄便看到了管事张正迎了上来,且跟在张正身后不远,那应该是一主一仆二人。
“老爷,您回来了,小的恭迎老爷回府!”
张鹤龄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张正,不过,他的眼神却是越过了张正,看向了张正的身后。
张正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见是这姓何的跟上了,顿时气恼,斥道:“何俅,你放肆!”
“草民何俅见过寿宁伯,寿宁伯万福金安!”
何俅慌忙的便是见礼,跟着就跪了下来。
张正的训斥他倒是不害怕,如今他也明白了,外面虽然传寿宁伯嚣张跋扈,其做事也确实霸道,但家风和规矩,确实挺正,方才他和张正说的话,可不是奉承。
且寿宁伯本人,他虽然未曾近身当面,但也不远不近的见过几回,人确实气势不凡,但也不属于那种特别狂暴的人。
反而那份淡然,让人看着心安。
此时的张鹤龄也是如此,他甚至感觉亲切随和,但张鹤龄身边的几十名士兵,从远远过来时,便给人一种压抑感。
特别是方才张正训斥,那些兵丁们陡然间全用锐利的目光刺向他时,他吓的心脏都停了。
也不怪他气弱胆寒,禁军的勇士营,虽是太监掌控的军队,但其素质可不差,不输于真正的京营精锐,甚至要更强些。
张鹤龄笑了笑,摆摆手道:“起来吧,无须如此大礼!”
见着何俅起身了,张鹤龄这才问向张正:“怎么回事?”
张正赶忙解释道:“老爷,此人是徽州商会何家在京中的当家,此前也有几次来过府上拜见,不过,老爷您吩咐的……往日此人倒也识数,可今日,他却是不肯走了,这才到了现在,冲撞了老爷!”
“何家?”
张鹤龄闻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向何俅,问道:“何当家的,来本伯府前多久了?”
“草民怎敢当寿宁伯如此称呼,草民名叫何俅,您直呼草民便可。”
何俅偷瞥了张鹤龄一眼,见着似乎未曾动怒,心中定了定,道:“回寿宁伯,草民是午后过来的,已有一个多时辰了。草民唐突,请寿宁伯恕罪!”
张鹤龄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几日来本伯府上拜会,是为何呢?”
“草民,草民……”
何俅看了看左右,似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有些糯糯的。
张鹤龄笑了笑,看向张正,吩咐道:“张正,老爷我去换身衣服,你带这位何当家去偏厅等候……”
“是,老爷!”
“谢寿宁伯,谢伯爷……”
何俅心中一喜,朝着已走向府门内的张鹤龄,连连拜谢。
总算是等着了,也有了私下当面的机会,不枉来寿宁伯府门前磨了这么久。
嘿,宋轶,知道你去兵马司衙门了,你打的什么主意,俺老何大致也能猜到。
可你没想到,俺老何先你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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