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1 / 2)

东城大市街。

宋记米铺门前。

米铺的伙计方报出了米价,便迎来了店铺前所有百姓的惊异。便连原本前几日已在东城米铺中买过粮米的本地人家,此时也是瞪大着眼,嘴巴张的大大的。

伙计似乎挺满意这样的目光,嘴角轻撇,笑着道:“怎么,还嫌贵了,一升10文,一石米还不到一两银子……”

“啊,不是不是,是太……那个……”

问话的那人有些嗫喏,都不知要该怎么说话了。

他虽然未曾在此间买过,但如今京城的粮米那是什么状况?一升十文,便是前几日也难找几家这般价格的。

按往年的经验,他本以为要买到米会比较难,最起码价格亦不会太过便宜,像如今情况,一天一涨更属正常了。

谁成想,这里既有卖,且价格分毫未增,怎不叫人惊异。

不过,他可不敢说是便宜啊,他怕说了后,人家涨价怎么办,甚至觉得亏了不卖怎么办,他颇为忐忑的看着伙计。

伙计笑了笑,又放开嗓子喊道:“10文钱一升,概不还价,想赊账,那更是想也别想。且以五口之家为准,每日每户限两升,人多增,人少减,我宋家在京城所有的米铺商号,皆以此为准。

不过,你们也别想着糊弄咱,想蒙混……看到那边没有……”

伙计朝着街面远处的地方指了指,道:“那是寿宁伯特意派来的人,谁若是糊弄,可别说寿宁伯和咱宋家对不住了!

还有,正好趁这个当口给各位道一声,若是谁发现有人蒙骗,欢迎检举,去东城兵马司或是我宋家米铺皆可。伯爷会派人察查,一经查实,伯爷和我宋家,有重赏!”

“嗡~”

百姓们更加骚动了,一个个的眼神,变的比方才更加的热切。

甚至不少人眼神逡巡,直往四周边打量。

不过,暂时倒是失望了,因为宋家今日第一天如此卖米,消息尚未扩散而去。此间到来的,倒是没有特别有心的人。

伙计看着外间的百姓,脑子里回顾了一番,看是否还有遗漏,稍顷,他暗自点了点头。

“来吧,别磨磨蹭蹭的,还要买吗!?”

“买,买……”

那百姓赶忙点头,连声道。

拿出钱,拿出户籍官凭,伙计核对了官凭,在一旁的账簿上记下了户名。接着收钱,量米,很快便完成了这一笔交易。

两升米,二斤多不到三斤的样子,小小的布袋装着,提在手中,并没有多少分量,且对他一家五口而言,也不会吃的太饱,但如此年景,有如此情况,已是极好了。

故此,提着这轻薄的布袋,这百姓却感觉极重,重得让他心中更是极为踏实。

他看向伙计,犹豫道:“明日还能买吗?”

“自是可以,方才我说的话,你都没听明白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只是我感觉,挺……”

“挺不真实?”伙计瞥了一眼,道:“也不看这是甚么地方,是我大明朝的京城,是天子脚下,此处,是皇帝他老人家授命咱们寿宁伯管着的东城,且给将我心放肚子里吧!

好了,赶紧的,让一让,别挡着后面的人!”

“对,前面的买完了赶紧让一让啊,咱们还等着呢,我一家老小都等着米下锅呢!”

那百姓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下去,门前的买卖重新开始,一个人一个人的上前,交易的极为顺利。

他走出了门店之前,回头又看了那店门前的幌子,想了想今日之事,狠狠的点了点头。

似乎要将某些事,牢牢的记在心中一般。

他回过头,目光在向那一处看去,那是街口一队兵马司兵丁所在,他快步跑了过去。

兵马司的这一队兵丁,是得了命令特意驻留此处维护秩序的,可店铺门前,忙而不乱,他们倒也无事。

不过,他们依然警醒的注视着周围,防止有突发事件发生,而突然见一名买好粮食的百姓跑到他们跟前,他们顿时心神一正。

莫不是方才伙计说的?

他们心中暗自猜测,不过,让他们失望了。

“感谢寿宁伯……感谢……各位官爷,小的……”

百姓有些结巴的说了一句话,接着便深深的鞠了一躬。

良久方直起身子,也不管面面相觑的兵马司兵丁,转身便匆匆离去。

“伯爷,您看到了吧,方才您看到的平常,便是由此间这般看似平常却并不平常的事点点促成。故此,这份平常,实属难得了!”

远处,张延龄看着店铺街上的一幕幕,听着耳边何俅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时间过去了少许。

张鹤龄和皇帝私下说话用去的时间并不长。

没一会,禀报了其后要办的事,便告退出了宫门。

宫门口,何鼎并未曾离开,待在午门右侧门处,等着张鹤龄出来。

张鹤龄出来时,两人于此汇合,未多做寒暄,张鹤龄随口问了问他们查抄官员府邸的情况。

何鼎一一回答,并将去往东厂之后的情况和张鹤龄汇报了一番。

张鹤龄牵过寄存在宫门侍卫处的马匹,向送还马匹的侍卫点头致意,侍卫离开后,他和何鼎二人牵马向着宫城外走去。

出了宫门口范围,两人已是可以跨马,此时张鹤龄顿住了脚步,道:“此番辛苦何公公,方才本伯在陛下跟前已是为何公公请功。待此事结束之后,想来陛下会对何公公有所嘉奖……”

何鼎拱手躬身,郑重道:“奴婢谢陛下恩典,谢伯爷提携……”

张鹤龄摆摆手:“无需和本伯见外,咱们往日便有一面之缘,后来更算是不打不相识……”

何鼎面色有些尴尬,赔罪道:“往日是我懵懂,多蒙伯爷大量……何鼎请伯爷恕罪!”

张鹤龄笑了笑,手虚抬了一下,道:“何公公,我是国舅,皇后是我姐姐,说句僭越的话,皇帝是我的亲姐夫,我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既是承了国戚的富贵,便要有国戚的觉悟,我张家的一切来由皆是出自陛下。故此,我张家,我张鹤龄或许会仗着陛下胡乱作为,但在做事,想事之时,有一条原则从未曾忘了。

那便是皇家,我的皇帝姐夫,和我的皇后姐姐以及太子,既是我张家的依仗,更是我张家必须放于首位的,我张家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陛下、皇后和太子。

你可明白本伯的意思?”

何鼎有些莫名,不过,他赶忙的附和道:“伯爷言行合一,让何鼎佩服至极!”

“佩服便不用了,这该是本分!”

张鹤龄笑着摇了摇头,道:“何公公,本伯与你说这些,亦不是让你佩服的。本伯只是想告诉你,我、你,身份如何,本分又该是如何?”

“记得那日谨身殿前,你持金瓜追打本伯和舍弟……”

“伯爷……”

“别急……”

何鼎正待再次赔罪致歉,张鹤龄摆摆手,按住了何鼎的话,继续道:“本伯与你说此事,非是让你赔罪。那一日的情况,若是换成宫中的绝大部分内侍宦官,大致会阻止,但如你那般追打本伯的,想来少之又少。

本伯可以告诉你,本伯只是当时因丢了面子有几分气怒之外,对你本人,并未曾有过记恨。或许你以为本伯说的是假话……”

“何鼎不敢怀疑伯爷,即便是真的记恨奴婢,亦是应当的。可伯爷您,却不计前嫌……”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