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
“咱之前说啥来着,还得是咱们自己人理解咱们!”
“皇太孙跟那些王爷就是不一样,知道咱们弟兄心里的苦!”
“殿下呀,不是我们想闹事,实在是我们心焦呀,呜呜呜……”
“我们眼看着自己是废人,既不能提刀上战场,又不能回家种地务农,我们心焦得整晚睡不着觉啊,呜呜呜……”
朱允熥拍拍袁德的肩膀道。
“孤知道!”
“你们在大同府的时候军纪严明,是因为伤了、残了,一下子失去了指望,这才变得暴躁和无理取闹的。”
“不过,这不怪你们,只能怪朝廷没照顾好你们,没给你们一颗定心丸!”
那些扛着死尸的士兵,听到朱允熥这番贴心贴肺的话,无不感动得哇哇大哭。
“殿下,俺们对不住您,给您添麻烦了,呜呜呜……”
哭声仿佛会传染一般,一开始是几个人哭,哭着哭着就变成三万多人一起呜呜哭。
朱允熥听着三万多人的哭声,心情也很不好受,一直过了很久再开口。
“诸位弟兄们,你们以后愿不愿意跟着孤,保卫孤!”
正在哭泣的一众将士,听到这话无不擦干眼泪,用尽全身力气高喊。
“愿意!”
“咱们愿意!”
只有袁德期期艾艾地看向朱允熥。
“殿下,我们都这样了,已经不能打仗了,还咋保卫您?”
“您不用可怜我们,就把我们这些累赘背在身上,您不欠我们的,是朝廷欠我们……”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是啊!
咱们现在都成残废了,就算没残废的也落了一身的病,提不动刀,上不得马,留在皇太孙身边,只能是给皇太孙添麻烦。
众人想到此处,稀稀落落的朝着朱允熥喊话。
“皇太孙,俺们就是死,也不能给您添麻烦!”
朱允熥跳上马车,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笑道。
“你们啥意思,是不是看不起孤?”
“不是!”
“俺们真没这意思,俺们只是不想给您添麻烦……”
“孤来问你们,若是现在有人要刺杀孤,你们会怎么做?”
众人听到这话不假思索的道。
“宰了他!”
“老汉少了条胳膊,但老汉就是用嘴咬,也要咬死他!”
“老汉干不了别的,老汉能替殿下挡刀!”
“不管是谁想杀殿下,都得先杀了俺再说!”
朱允熥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喊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就对了嘛!”
“你们还有嘴,还有眼!”
“别说用嘴咬了,你们就是用眼皮夹,都能把害孤的人夹死!”
众人听到这话无不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这话说过了,俺们眼皮没那么大劲,嘿嘿嘿……”
朱允熥跟着众人笑了几声,随即一脸正色地道。
“诸位,孤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孤也不是可怜你们。孤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们是好兵,是不可多得的精锐之师!”
“正好孤的亲军还没创建,孤就以你们为骨,创建独属于我朱允熥的王者之师!”
“现在孤只问一句,你们敢不敢跟着孤,给孤冲锋陷阵,给孤荡平不臣!”
这次众人没有丝毫犹豫,全都扯着嗓子大喊。
“敢!”
“吾等唯死战不退尔!”
“好!”
“有你们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朱允熥的兵,我管你们生,我管你们死!”
在朱允熥说完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感动得呜呜哭泣。
到底是跟他们一起打过仗的皇太孙,知道他们最想要的是啥。
“愿为皇太孙效死!”
军营之外的一辆马车上,老朱听着军营里传来的震天怒吼,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句话。
“从今天起,咱大孙有了三万死士!”
坐在老朱对面的汤和附和道。
“上位说的是!”
“现在皇太孙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然而,这也是皇太孙以真心换真心换来的!”
“只是皇太孙该如何安顿这些人呢?”
“别看现在这些人士气不错,可一旦让他们冷静下来,他们又该闹腾起来。”
“如果皇太孙不能妥善安置好他们,终究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哟!”
老朱听到这话也露出头疼之色。
“是啊!”
“白养着他们肯定闹事,要是让他们做事……”
“他们都这样了,还能做啥事?”
“咱大孙总不至于让他们去宫里宿卫吧?”
“他们的忠心毋庸置疑,但若宫里真遇到事情,他们能应付过来吗?”
在两人的议论声里,朱允熥那边又发话了。
“诸位,先把袍泽安葬了吧。”
“孤在城外有一片地,打算建一座忠烈祠,正好安顿这些人!”
先前朝廷派了好几拨人,想要从这些人手里要过这些尸体,都被这些人给打了回去。
现在朱允熥只是一句话,兴武卫军营的人就轰然领诺。
“诺!”
“谨遵皇太孙训令!”
朱允熥安顿好自杀的将士,随后让他们安心在军营里呆着,保证三天内给他们个妥善的安置。
众人信了朱允熥的话,全都回到军营里老老实实呆着,眼巴巴地数着日子。
在兴武卫的人焦急地等待之时,满朝文武也在等待。
武将勋贵们自然希望出现奇迹,皇太孙真能想到合适的办法,安置了这些伤残老兵。
文官们倒也没想看笑话,他们只是单纯地好奇,好奇皇太孙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一口气安置三万多人。
这些人可不是苏州织工,全都有一技之长,招过去就能干活。
这帮人半辈子都仍在战场上了,除了打仗杀人啥都不会,就算皇太孙想将他们安置在作坊里,他们也干不来那份活呀!
朱允熥揽下这三万多人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甚至传到了北镇抚司大牢。
正在打马吊的朱樉、朱棡、朱棣、朱橚等人,听到这事无不愣住。
“那孙子真应下了这事?”
“是呀!”
“卑职听指挥使说的,指挥使说城里都传遍啦!”
“啧啧……”
朱樉啧啧半天也没啧啧出个所以然来,他本想说几句风凉话来着,可一想到大侄子是给自己擦屁股,愣是不好意思说了。
朱橚也是一阵愕然,不过在愕然之后,脸上立马露出冷笑。
“嘿!”
“到底是大哥的儿子,天生就会邀买人心!”
朱棡听到这话,当场将手里的“八条”砸到朱橚脸上。
“闭上你的狗嘴!”
“你要是愿意邀买人心就去,没人拦着你!”
朱棣也对自己这个同胞弟弟投去不悦的眼神。
不管朱允熥是不是邀买人心,他能在这时候站出来,主动揽下这个差事,那就是所有人的恩人。
否则以老爷子的脾气,就算不打死两个逆子,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五弟,你就少说两句吧!”
“大侄子此举是真仁义,不仅替咱们解围,也替朝廷解决了个大麻烦,咱们应该感激他!”
朱棡听到朱棣这话,脸色这才好看了。
“我提议,咱们都备一份厚礼给大侄子,表达咱们对他的感激之情!”
“厚礼呀……”
朱樉的脸上立马露出肉疼之色,他现在可是穷得底掉。先是被牛鼻子老道坑了几十万,后来为了军演买盔甲,又亏了几十万,现在西安的税都收到三年后去了,他都不知道回家日子该咋过呢,哪来的钱给朱允熥送礼?
“三弟,爱送你送,二哥现在也只能略表心意……”
朱棡也不嫌弃,拍了拍二哥的胳膊道。
“二哥,尽心就行,不用拘泥礼物轻重。”
“总之,咱们要让大侄子知道,咱们领了他这个情!”
朱樉一想到自己的“太子之位”,心里就是一阵不甘。
然而,大侄子这事干得确实漂亮,可谓是帮了他个大忙,他又不得不承这个情。
朱樉在自己的恩怨情仇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
“好吧!”
“我把母后赏我的白玉床送给他……”
朱棡见朱樉连白玉床都舍得拿出来,衷心的赞叹道。
“二哥豪气!”
“既然二哥这般大方了,那咱这个当三叔的也不能小气,就将京城的一处庄子送给大侄子吧!”
朱棡说完这话,目光立马落到朱棣身上。
由于受蓝玉的影响,朱棡也对朱棣有点怀疑,想借此事情逼他表个态。
朱棣见朱棡看向自己,当即拍着胸脯说道。
“咱可没两位兄长那般富裕,但只要是咱燕王府有的,大侄子尽管开口讨要,咱打个结巴都不是人!”
朱橚见朱棣都表态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送朱允熥一个金子做的鸟笼子……”
其他藩王见一向小气的朱橚都出血了,一个个纷纷慷慨解囊。
这个说送几个太监,那个说送几个宫女,还有说将自己卫队留下,给大侄子充当护卫。
他们这边还没讨论完到底送啥呢,朱允熥那边就接到信了。
“殿下,卑职刚刚听锦衣卫的牢头说,一众藩王得知您替他们解围,纷纷表示要送您大礼!”
朱允熥不屑地撇撇嘴。
“无非就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孤又不缺这些玩意。”
徐六子闻言嘿嘿附和道。
“确实!”
“他们忒看不起殿下了,竟不知道殿下才是大明最有钱的主,嘿嘿嘿!”
朱允熥听着徐六子的吹捧,心情顿时大好。
“说说吧,他们都想送孤点啥,权当给咱解闷了。”
“秦王说送您一张白玉床……”
“哟嚯,这玩意稀奇,孤听说这床还是早年间从元大都缴获的呢,被皇奶奶赏给二叔了。”
“现在二叔竟然舍得送我,足见是大出血了!”
“晋王殿下还说将他在京城的庄子送您哩……”
“哪个庄子?”
“应该是靠近玄武湖那个吧……”
“哦哦,这还不错,正好将来规划的时候能用上。”
“还有呢?”
“还有就是燕王了,他说只要他们燕王府有的您随便挑!”
“随便挑?”
朱允熥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徐六子,你说孤要是找四叔要两个人,四叔会不会给我?”
徐六子闻言笑道。
“这得看您要的是什么人了,您要是讨要燕王世子,那燕王铁定不答应!”
朱允熥闻言摇摇头道。
“不!”
“孤才不要朱高炽那个死肥宅呢,孤只要一个太监,外加一个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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