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满足这一次大唐范围之内空前规模的渡河作战,郭戎几乎搜索尽了整个大河上下游的所有船只。
从只能乘坐三五人的小舢板,到可以乘坐十几人的渔船,再到可以乘坐百余人的船只,负责南北漕运的漕船,甚至就连河南各地豪门大族家里的私人船舶,只要能在水上漂也全部征用。
到了后期,为了尽可能的增加运送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人员,装备,牲畜,物资运送到位,郭戎甚至考虑过在河南地临时扎木筏和竹筏。
好在,做努力的不止郭戎和河南道的驻军。
隋炀帝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修建的大运河,虽然是导致前隋灭亡的诱因,但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而大河也是被大运河连通的河流之一。
江淮、江南水网密布,船只众多,然而这个山东的地形北高南低,从江南道向河南道调拨船只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
好在,下游不边还有上游。
此时的渭水通航能力尚可,堪称关中的黄金水道,作为大河最重要的支流自然也可以和大河的主航道连通。
所以,从得知郭戎需要船之后,李纯也开始疯狂的从关中收集船只,甚至连渭水之上那支在陈仓道阻击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作用的实验性船队都带了过来。
当时间来到十一月初四的时候,也就是距离进攻之日还有两天的时候,大河南岸,备战的各港口聚集的各类船只的数量已经突破了千艘,这还不包括从江南源源不断支援而来的漕船。
整个北伐大军已经正式进入了临战状态。
相比较大河南岸越来越多的战兵,越来越多的船只,越来越明显的进攻节奏,大河北岸属于魏博军的地盘上却没有任何反登陆的计划。
相反,刚刚通过强征、征召等方式扩编到十五万的魏博军严密的监视着魏博镇六州之内所有的没有被连根拔起的豪门和大族。
十一月初五,李纯、郭戎顺利的抵达了位于滑州以西大约三十里的白马,这里是长缨军北上出发的地点,也是郭戎给李纯安排的仪式感所在。
抵达白马之后,出现在李纯眼前的是绕在白马港中那一排排各式船只,是白马港外围那连绵成山储备的物资,是白马和滑州之间那一排排营房,是营地之中精神饱满、士气旺盛的战士。
眼前一切的一切,都给了李纯一种天下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在郭戎的陪同之下,以主帅的身份,完整了对这样一座规模接近十万人的庞大营地巡视之后,美美的吃了一顿炊事兵制作的晚饭之后,李纯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然而,郭戎以及长缨军的主要将校们却有这么幸福,等李纯睡去之后,郭戎和参谋团以及明日带队渡河的几位军校、负责后勤的几名文职,进行了最后一轮军议,确定了已经确定过无数次的计划和步骤。
当时间临近子时,最后的议论军议结束,结束了军议的军校们各自解散回去休息,而郭戎则带领着自己身边的一支十余人的卫队,进行军事主管必须要完成了巡营。
半个时辰之后,完成了巡营的郭戎也回到了自己的军帐,褪下盔甲,很快进入了梦乡。
就在郭戎进入梦乡的时候,大河之北,魏州,检校司徒、魏博节度使府邸之内,一个皮肤白皙,中等身材,容貌俊美,身材消瘦,脸色被不安和忧虑充斥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后宅一处静谧的宅院之外。
将自己的身后的几名亲信和护卫屏退,中年男子静静的站在宅院门口,闭上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中年男子睁开眼睛,轻轻的将院门打开,稳了稳身形之后,迈步而入。
紧接着,男子进入院落,来到了院落的正堂门口,再次深吸一口气,接着立正,躬身,插手,行礼,单纯就礼数而言,完美无缺。
行礼之后,中年男子保持姿势不变,恭敬的开口道。
“孩儿拜年母亲大人!”
“季安,不必多礼,进来说吧。”
声音算不上大,语调也算不上高,一种无法掩饰的虚弱和疲惫,然而,听到了这声音中散发出的柔和之后,中年男子迈步入内。
进入厅堂,一位年近六旬,头发全白,身体虚弱,面容消瘦的老妇,正面带笑容,正襟危坐于榻上。
虽然年近六旬,年华不再,但那挺直的腰板,那锐利的目光,那和煦中带着坚毅的笑容,从点点滴滴之处,依然可以看到老妇昔日的光彩。
抬头和老妇对视一眼,从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柔和之后,中年男子感觉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甚至有了一些轻飘飘的感觉,就连脚步都有一些散乱。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松懈下来。
“季安,慎独!”
声音算不上严厉,但是听到声音之后,中年男子立刻将自己的腰板挺直,有些散乱的步伐也随之规整。
“是,母亲大人!”
“好了,不用太过紧张,我儿今夜来此,难道是朝廷已经做好准备了?”
“是的,母亲大人,根据孩儿派出斥候的查探……,战兵、辅兵、民夫、粮草,船只一应俱全……,恐怕要接近百万众!”
“百万众!”
三个字出口后,老夫的瞳孔中散发出了一抹精光。
“果然有魄力!”
“果然有气度!”
“看来,李诵在退位之后真的变了,如此有魄力的皇帝,如此沉稳的将军,看来我大唐复兴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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