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换一个角度,……”
看着话匣子打开之后彻底滔滔不绝的封正言,郭戎只能是一脸的苦笑,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在前面思路清晰的情况下,封正言会进入苦思冥想的状态。
这小子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把每一条可能性都列了出来,而且要进行逐条的分析,逐条的应对。
郭戎不能说这种思路和想法是错,甚至于这还是一种很优秀的思路。
毕竟孙武子他老人家都说过: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在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之前,在会战的策划和准备阶段,参谋们确实需要把每一种可能都筛选出来。
但是,优秀的思路和想法并不见得就会能放之四海而皆准之。
眼下,郭戎苦心为他们营造出的是一个依托实战,进行的真正意义上的实兵推演。
是要根据柳城城内真正的战场变化进行了解,进行判断,进行推演,进行决策的,而这一切都必须以城内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事情为基础。
在眼下这种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判断和决定的场景下是不合适的,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让封正言去一点一点的将所有可能推演完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不成熟的一种表现,太过追求完美了,从而忽略了更多更本质的东西。
看到封正言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没有半分停止,反而跃跃欲试准备带着一众袍泽挨个分析的样子,郭戎只能说无奈的苦笑。
看时间,城内的战报就快要送出来了,如果再让封正言在这个给自己玩套娃,那自己这兵棋推演的战场可就白瞎了。
“咳咳咳!”
随着郭戎的声音,封正言套娃式的推演暂时告一段落。
“如果让你从这些可能的情况中做出选择,你认为最有可能的是……,”
一边说着,郭戎还在观察着周围的变化,看到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经从封正言刚才套娃式的推演中回归,郭戎继续引导了下去。
“不光封正言,其他人也可以参与进来,如果你现在是蝮武荣,或者你是蒋文佐,你认为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是最为有利的,什么样的选择能最大限度的规避风险,什么样的选择可以让……”
在郭戎的引导之下,这一场以实战为基础的,实兵推演继续了下去……
当时间越过子时,进入丑时,城内的战报再次被传递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从内城出击的叛军被蒋文佐派人伏击之后,迅速脱离了战斗,并且借助夜色的掩护,迅速回撤,抢在了蒋文佐追击的兵马抵达之前,残军撤入了内城。
虽然没能全歼出击的叛军,也没能借助机会冲入城内,但是蒋文佐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晚上的行动堪称完美。
第一,虽然没能将四面城墙全部拿下,但是却击溃了最主要竞争对手的兵力,将他们压缩在了狭小城墙之上。
第二,将内城叛军的精锐击溃,失去了这部分精锐之后,等天亮之后,重新攻击,内城恐怕也唾手可得。
第三,利用城墙战,消耗掉了手中几千消耗粮食的老弱残兵,虽然自己手头的人数减少了,但战斗力却没有丝毫的削弱。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是,通过几千杂兵的消耗,使得自己节省下来了数千人一天的口粮,使得自己不至于被卡脖子卡的死死的。
蒋文佐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道,费尽心机的他,最终却为他人作嫁衣。
利用夜色的掩护,蒋文佐成功的伏击了内城出击的叛军,
利用夜色的掩护,受到伏击之后的内城叛军残兵撤回了内城,
利用劫色的掩护,潜伏在内城之外蝮武荣的兵马混入了溃退的内城残兵,悄无声息的混入了柳城的内城。
本就被伏击之后的残兵,再加上外面还有敌军的威胁,内城的叛军根本就没有进行人员的筛查和甄别。
而当蒋文佐收兵,被蝮武荣派出,混入内城的人手则开始活动,趁着内城的叛军放松警惕的机会,击杀了看守城门的守卫,然后打开了内城的城门。
内城城内被打开之后,蝮武荣带带领麾下的剩余人马杀入。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意算无意,内城的城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切其实就已经被注定。
突袭干掉了内城叛军的首领之后,剩余内城的叛军接受了蝮武荣的招降。
肃清敌人,坐稳内城,拿稳活命券之后,蝮武荣一把火将之前依托坚守的最后一座粮仓彻底焚毁。
看到粮仓被焚毁的一刻,沉浸在胜利憧憬中的蒋文佐目瞪口呆。
粮仓可是蝮武荣手中最大的王牌,主动的将这一张王牌打出,只能说明蝮武荣有了比粮仓更大的牌。
想到了这里,蒋文佐脸色煞白。
蝮武荣没有了粮食但是有了更好的底牌,而自己没有了粮食之后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片刻的慌乱之后,蒋文佐的面容变得无比的狰狞,下了决心之后,蒋文佐立刻开始调动所有的兵马强攻内城。
人数依旧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是蒋文佐的手下在激战了一夜之后,早就人困马乏。
而作为防守一方,原本内城的叛军损失惨重,但是蝮武荣麾下的千余人却是养精蓄锐。
到了这时候,柳城的战事已经没有了任何变数的可能,而柳城城外郭戎中军大帐中的实兵推演也已经变成了战场的复盘。
郭戎开始带着中军大帐内的年轻军校们一点一点的复盘,当天边微微泛出鱼肚白的时候,中军大帐内的复盘结束。
随着中军大帐内的复盘结束,年轻的军校们各自消化吸收,而战兵们则披坚执锐的进入柳城,开始收尾。
当一切尘埃落定,郭戎的目光投向了东边,渤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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