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胤禩和胤禛就退了房,离开西安城。
本以为隐藏着这么大秘密的西安城,会像小说中那样杀出个反派势力,派人来来阻止外来人离开,但好在离城途中并没有发生意外。
顺利的有些让人意外。
两人骑马继续向西,沿着崎岖山道,不到半日便来到咸阳。
此时可算见到正常灾区的荒凉——路旁行人不多,但每一个面黄肌瘦,有妇人带着小孩在挖树根。稍许饥民看向两匹奔马,眼中放光,胤禩毫不怀疑,若是坐骑离开自己视线,恐怕下一秒就会被一拥而上抓去吃了。
抓人来吃,这些饥民或许是不敢的,他们饿了太久,明显不是看起来就锦衣玉食、身强力壮的两位阿哥对手,况且胤禩与胤禛腰间都有武器,敢冲上去抓人,反手被砍了也是活该。
咸阳县距离西安城不过六十里,却和西安比起来有天上地下的区别,大量饥民蜷缩在城外,也没人管他们生死,一旦有饥民靠近城门,守城的士卒立刻一个凌厉眼神看过去。
城外农田早已经荒废,土地干裂到数不清的裂纹分部其上,有人在荒田中捡拾麦秆,田埂边有几口土锅,沸腾的水中可以见到麦秆上下浮动。
“八弟,这麦秆也能吃吗?粗糙就不说了,简直割喉咙,而且我听闻,吃这东西……死的时候肚子能像十月怀胎。”
胤禛有些不忍心,却也没法帮上什么忙,他和胤禩带的干粮也不多了,在西安时走得匆忙,也来不及补充——即使想补充,估计也买不到。
“能有什么办法?你看那些树,树皮早就被剥秃了,我估计能嚼的动的树根可能也没啦,剩下能吃的不能吃的,就只有麦秆和泥土,麦秆还能饱腹,泥土那东西不仅更难以下咽,而且越吃越饿。”
两人继续打马前行,并没有进入咸阳县内。
连城外都是这幅景象,城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胤禩猜测,或许十室九空都是轻的。
绕过咸阳,继续向西,一路经过兴平、周至,天色也已黑沉下来。
胤禩和胤禛商量着在野外过一夜,明日前去宝鸡,那里有一个清兵营,驻扎着约有三千官兵,由正黄旗满洲舒穆禄富善统领。
富善原本是领侍卫内大臣,却在几年前撸了康熙逆鳞,直言不讳、点名错处,皇帝着实被气着了。
但这人祖上三代忠烈,其高祖是清廷开国元勋,其曾祖与父亲都是讨伐前明余孽功臣。有着如此卓著功绩的家庭背景,康熙也不敢随便乱动富善。
便让他官职不变,兼任一营都统,带兵发配到西部这里来练兵——本着眼不见心不烦。
说起来富善幼子额尔赫与艾礠关系不错,两人从小勾肩搭背,什么上树捉鸟、扯小女生辫子……那是真的比亲兄弟还亲。有着这一层关系,胤禩便也和额尔赫走得很近。
这不就是赶巧了?
一夜无话,天光还未放亮,四八两位阿哥便已醒来,胡乱吃了干粮就继续骑马上路。
终于在午后赶到宝鸡附近,于一片山坳中空旷地找到了清兵大营。
富善听闻有皇子钦差要见,还认为是大阿哥或者三阿哥,没想到来的是年龄更小的胤禛和胤禩,心中奇怪康熙莫不是犯糊涂了?这十四岁和十二岁的两小只,能干什么事?
还不等都统富善拜见,那胤禩就抽出尚方宝剑大声说道:“见此剑如见天子,还希望富善大人能好好配合我和四哥所行差事。”
富善见状,急忙打了袖子跪下:“皇上万岁,臣富善必定配合两位阿哥。”
进入军帐中,胤禛坐在上首,左手边是胤禩,右手边是富善,再没其他人在内。八爷不等老四开口,抢先将目的和盘托出。
“富善大人,我也不弯弯绕绕了,给我纸笔,我要写折子,你差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之后你即刻前去点兵,明日一早兵发西安,记得一定要秘密行事,否则让西安城得到消息,说不定那知府和知州立刻就反了。
就我和四哥调查来看,西安城中劳什子青莲教有教众上万,你带兵先埋伏在城外,然后派几名亲信之人假装路过,进城后冲进衙门里,把知府韩资还有知州何阿求控制起来,如有必要可以拿他们家人作威胁。
等我用尚方宝剑斩了这两个叛逆狗头,立刻兵围西安、攻入城中,把这青莲教一网打尽。
救民于水火,对富善大人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接着,胤禩又把在西安城调查的内容详细告诉富善。
富善一生领兵,是个直肠子,听了之后简直火冒三丈。
“我知道陕西遭灾,只是一年来都在此地练兵,朝廷送来的粮草也从未间断,还认为早已赈灾解决了灾情,没想到这俩老匹夫,竟然敢行这种天下大不韪,要是我能早点知道这件事,必然早就把这种人砍了!”
让人给胤禩纸笔,八爷把心中腹稿一字不漏的写出来,富善就派人骑了兵营中快马,一路向东离开。
又过了一天,四千军马从兵营开拔,由两位阿哥和一位副将统领,而富善则先带着六十名亲兵,骑快马先一步向西安赶去。
等兵至兴平,又分成四路,从四个方向潜行到西安不同城门外。
又等了好几个时辰,一支火箭飞到空中炸开,即使是青天白日,也能看到漂亮烟花——这是富善已经得手。
胤禩招呼五百兵马,挥手向前。
这些士兵行令禁止、井然有序,把西安东门给围了起来。
那守城的门将早就见到不对,让人把城门给关上了。富善营士兵又怎么没准备?几十人抱着一颗大树,不过冲击两次,便把这东城门撞开。
胤禩立刻下令:“全部分散开,找百姓问出青莲教下落,但是不得对百姓施暴,等问出青莲教所在,到了地方发射黄色火箭为号。”
士兵们立刻分散到不同街道上去。
有两人压着之前守门的门将来到胤禩面前,八阿哥抽出尚方宝剑:“见到朝廷大军,不开门迎接也就罢了,竟然敢负隅顽抗,你必定是和叛贼一伙的,砍了你也不算杀错。”
“大人,我冤枉……啊——”
胤禩挥剑斩下,可惜他力量还不够,也可能是长剑不是砍头刀,只是剑刃卡在门将脖子上。八爷见状,从身旁士兵手上拿过宽刃大刀,双手齐挥,‘刺啦’一声,终于把门将脑袋给砍了。
一时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一颗脑袋冲天而起,滚落到地面上。
胤禩心脏猛地一跳,这还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那么血腥,不禁胃里一顿翻滚——好在没有吐出来,胃部只是有一些不适,并没有抽搐、痉挛,。
这被砍头的门将,于胤禩心中认定是个叛贼一党,有了先入为主,潜意识也认为他该杀,所以胤禩是没有杀人负担的,只不过第一次面对血腥,正常生理反应还是会有的。
斩了这狗门将脑袋,胤禩即刻脚也不停,向富善发信的地方赶去。
这富善所在之处是个街道口空旷地,早就让人搭了高台,让人把韩资和何阿求绑了,压跪在高台上。台下则早已经聚集一大群西安百姓,手中拿污泥、石头之类的向两人身上招呼。
富善见到八阿哥已到,双手下压:“大家听我说,都冷近一些,有权砍了他们狗头的人来啦!”
即便证据确凿,富善也是无权杀了韩资和何阿求的,按照流程,他需要上报朝廷,再押解进京让大理寺审判。但有尚方宝剑在手的胤禩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先斩后奏。
在一城百姓欢呼中,胤禩使出最大力气,挥了两剑,终于把这欺骗钦差的反贼脑袋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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