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人言可畏(1 / 1)

初唐异案 伊岛甫 1990 字 2023-10-08

这头是阿姊在为胞弟的病情感到头疼,那边则是胞妹在为阿兄的现状感到担忧。

几日过后,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翠峰山中的生活,除此之外,甚至还在其中找到了些乐趣。

在东都城中的生活虽然丰富,有阿兄陪着,且每日总有看不完的新鲜玩意儿,街面总是人来人往,但热闹之外,是尽空洞虚无。

尤其经历过几日封坊,她更是领会到一座大如东都的城池,百万之众也不过是其中的蝼蚁,只凭一两句话就能将蝼蚁尽数困住。

而在山里,人迹罕至,附近唯一的人烟怕就只有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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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食水都都已备全,甚至可说是富余,在东都生活这些年,还不知山里才是真正食仓,尤其在当下的夏季,山菜野果疯长。

她还在山里捉住了兔子和麂子——半大不大的麂子被自制的陷阱,很轻易便抓住了。

平时与阿兄常往来市场,在肉铺见过各种兽禽的分解,因此分割、储存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有肉有菜,加上带来的干粮,就算的是上好的餐食了。

便是于这时想起了阿兄,自己好吃好喝,过往几日只顾自己在山中生活。

她并非不愿往东都家中暂返,只是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倘若回到家中见无人等候,又不知当往何处去寻阿兄,岂不徒增一份寂寥与失落。

因此便决定稍晚些再朝东都往,待自己能平视这份失落时,再去不迟。

但是对他的担忧却一刻都未曾停止,有时思来想去,想着或许还不如就有官家捉了去的好,如此一来,自己也知阿兄在何处。

又很快拍着自己脸庞,开始在内心叱责自己如何做这般不齿的想法。

阿兄被捕对她又是什么好事,以他刺杀敬伯父一事,就足以让她失去最后的一位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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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在这般心绪纠缠时,还有人可相谈一番,以解烦闷。

这人便是往山里走总能遇到的那名青袍年轻道人,即使至这一日也未问及彼之称呼,只以“道长”相称。

且两人的相谈从来只在山里偶遇的那条小道旁驻足时,才会发生。

而胞妹更是谎称自己是为了避开东都城中追讨债务之人,与家人一同搬迁至山下的村子聚落里。

总而言之,两人的对话总是建立在一方完全编造,而另一方不尽全信的基础上。

不过关于阿兄陆礼昭与自己在城中经历的事,她大多都未撒谎,选择和盘托出,因为这才是真的使她苦闷而累心的事。

无论是阿兄杀人,被全城通缉,音讯全无,还是洛水无鱼,尽无生计之事,除去一些如具体杀了何人,或阿兄究竟从事何事这些细节,她都未有对道士隐瞒。

道士倒是愿意听一听眼前这名明显隐瞒了来路的姑娘,说的这些事,但每每到异骨浮尸或异骨者一段,他都表现出明显的惧意。

胞妹不明白这番惧意来自何处,又因何事,问了,道士也只说光靠心中默想,就觉异骨乃一骇人的样貌——但就如同道士不太相信胞妹来路一样,胞妹也不相信道士的这番说辞。

她隐约感觉道士是知晓东都城中异骨症之事,甚至还对耸人听闻的洛水浮尸案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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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并不在意这件事,只是有人能代为一听她担心的事,就足矣。

此外,她还试探地问了问道士,自己是否该往城中返,找找自家阿兄的下落,而道士的回答更是让她心中一片宽慰。

道士深思熟虑,“既娘子这般记挂家中阿兄,想必贵兄也如娘子一般记挂娘子,故此时无甚消息,未必为恶讯,甚或乃绝佳消息——若几日便传至这修道炼仙之地之消息,未必是说的上是好事。”

一句“无消息便是绝佳消息”深深触动了胞妹,由此她心中也些微好受些,不再执拗于速返东都住处。

相应的,在城中得知敬晖还活着的陆礼昭,一面在韦巨源的府上得知,吟天殿中一物谓之曰“精冥石”,其有蹊跷;另一面他又迫切地想去见一眼敬晖。

他认定自己当时提刀出手砍向敬晖在,虽有隐忍,但确凿地用了足以使对方毙命的全力。

且敬晖身上的刀伤又如彼般明显,怎有生还可能。

不止于此,现如今既知敬伯父还活着,无论如何都要亲眼见到才算数。

陆礼昭那一日护送胞妹往北城时,也想过要往归义坊去打探一番,只是当时生了被裴谈阻挠的事项,便没能成行。

这时在韦府,距离浮桥算不得远。这时赶过去,或许正巧能与清醒中的敬晖相见——即便他至今也不相信平阳王府中存在一位清醒的敬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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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人流似阻挠他前行一般,几次三番与他相撞。

却未曾想是他已经失了谨慎和稳重,在南城南往北的主道上疾步行走。

除去要至平阳王府,他还想尽快返回韦府,试图将那位崔舍人与韦巨源对谈的内容补全。

恰逢入屋时,那两人正说到关键的事项,而屋内的言语便一句都无法听得。

实际上,韦巨源邀崔湜入里屋,茶饮过三盏,都还在环顾左右而言他,未言至重点。

直到崔湜客套应付半晌,才按捺不住急迫,“韦相!方才所言精冥石一事……”

韦巨源这次被催,便再无拖缓的机会,只好硬着头皮在已发生的事情中,三拣五挑,选出那些无关紧要的先告诉崔湜。

“只补不上礼部精冥石之亏空,如何演变至眼下这般?韦相定

仍是信不过崔某。”

崔湜灵光一现,棋走险着,将自己砸坏家中精冥石摆件,伪装说是惠和坊浮尸随身携的一事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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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诚恳表示此举只为换得韦相信任,别无他意,若韦相介意,自己便当场打道回府便是。

韦巨源的面部表情一时之间变得极为复杂,按往常而言,一般人行这般欺瞒之事,岂有还能面对面继续对谈的道理?

只是眼下这崔舍人,为接近自己,得知整个事由真相,不惜做到这一步,一来全然不害怕此一出对自己在朝中的仕途构成影响——同为复周一派,稍微给韦后、武三思吹吹风,崔湜岂还有留于朝堂的道理?

二来,崔湜并未将韦巨源视为可以借助一二,向上攀爬的踏脚石,而是极力探索他之所急,并试图从旁协助。

韦巨源身上压着不多日,吟天殿即将完工,还都大典将要召开,时间上容不得半点闪失的重担。

而本应予以帮手的韦后、武三思,如今又着急忙慌于他事,根本无暇顾及吟天殿与还都大典,又岂会在意他韦巨源对于这两件“份内之事”的想法。

若这时有个得力助手,不仅可以分忧,还能在实际操作之事上予以协助,理应是件好事。

他原本以为裴谈是这个人,谁知裴大理寺卿自某日过后全心全意投入至查明异骨浮尸案、抓捕陆礼昭之中。

其中尤以异骨浮尸案最为让韦巨源揪心——查案难免牵涉圣人已明示不可入内调查的吟天殿,不让查建物,自然就要查人了。

这人便是,当朝礼部尚书,韦巨源本人,因此他根本不敢近距离接触裴谈,担心一有闪失,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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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如履薄冰的状况下,要是有一人帮着在其中斡旋,挡下一些自己不愿应付的事。

若此人本就在朝中游刃有余,则更佳。

韦巨源望着对坐的崔湜,有些出神。

崔湜见事情有些眉目,就乘胜追击,补上一句,“韦相试想,朝中近日无甚大事,若非今日敬大将军将平阳王一事报出,想必众人定又要韦相将吟天殿进展细细展开。”

“若韦相信得过下臣,”他把精冥石推至韦巨源面前,石头在有些昏暗的房内隐隐闪光,“不妨与我细说,之后无论朝堂或是吟天殿下,便都由下臣一并替韦相回应,其间下臣将有意言错几句,由韦相挑出予以斧正,韦相与下臣二人于朝中演一出‘里应外合’可好?”

话已至此,韦巨源再做不出任何拒绝的回应与举动,只叹了口气,“怪道说崔舍人左右逢源,今日韦某与舍人一番相谈,自是亲身感受过了。”

韦巨源再沉吟片刻,细细从最初的因精冥石短缺,而求助于翠峰山丘真人,一直说到东都异骨症发,又生出许多命案。

一番言语完全超出了崔湜的预料,他本来以为只是些借监造大殿,而中饱私囊的事,谁知竟无意间牵扯出这么多、又如此超乎所想的事由。

他有些坐不住,便直言表示实非自己早先所想。

韦巨源见他有退意,又知了如此多不该知晓的事,便轻咳三声,示意早早藏于暗处的家中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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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湜伶俐,耳目也清晰,听见不远处有刀鞘碰撞声,赶在对方下令前,忙抬手为自己打圆场,“韦相,只是非下臣所想,又非下臣不愿知,如此待下臣审度一番,他日将再登门拜会……”

在韦巨源面前,金蝉脱壳如何用的,他挥了挥手,一组府兵从屋内外出现在崔湜面前。

“今日崔舍人若说不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恐韦某便要留宿舍人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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