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神龙二载七月十九日,适逢还都大典之水祭,遍东都张灯结彩,着圣人、皇后诏令,自此刻起,直至三日后,二十二日巳时,东都城暂止宵禁,凡东都城中何方何国来人,只须一次勘验入城,此后三日内,皆可于坊间自由来往……”
水祭当日,在南北两市还未开市前,宫中数队内侍在一众门下省官员的陪同下,登上两市所在的坊中正门,高声宣读诏令。
从这一日此刻开始,东都彻底进入作为大唐正都城的最后几日,两市坊门下端人头攒动,不消一两个时辰,关于水祭的所有确切消息就会传遍东都。
即便消息没有这般不胫而走,差不多与宣读诏令同时,中书省已经在城中各坊张贴好新的诏令和告示,用以通告和知照各东都住民,百姓们虽带着万般疑惑与不解,却又确实等待已久的东都水祭,终于要在这一日戌时开启。
随顾氏一同出门的陆礼昭胞妹,同样见到了告示与诏令,而这几页纸并非她关注的唯一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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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阿兄的海捕文书,并未拿得彻底,上头还残留了半张阿兄的脸,被薄纸遮挡,隐隐约约地透在纸底,还若隐若现。
这一景象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感受上甚至有些失实,毕竟陆礼昭此刻正身处源府之中,或心不在焉地习剑,或于府中院内做些力所能及可相助源府仆役之事。
就好似过去这一切并未发生过,发生过的也都随着与敬晖的相见、释解而烟消云散,而对于曾知晓、关注过那几张海捕文书的众人来说,眼下的关注点又转为新张贴在各坊的告示——也就是大半日后的东都水祭上。
有水祭这项将众人注意力都转移至其中的事由,东都原本就开始变得平和的一切,更加平和得像何事皆未发生过。
唯有两处是喧闹嘈杂的,一处为紫微宫,一处为翠峰山。
紫微宫的喧杂来源于筹备中的混乱,上至以贞观殿为主导的深宫后殿,无论圣人、韦后、诸多皇子、公主,还是妃嫔、宫人,都在为晚上的大典水祭观礼,仔细挑选着衣服配饰,预备着姿态妆容;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正为隔日便要启程先往长安一事,提前做着准备的内侍、宫女,不论装荷打包,清洁整理,器皿、流水声不绝于耳,平日多显庄重的皇宫内城,竟一时间比皇城之外的东都还要嘈杂。
贞观殿中,上官婉儿常时清耳的说话声,此刻也添了些烦躁,连同正在试衣着衫的韦后也开始大声叫嚷起来。
“说好的真人今晨便要入宫商议晚间事项,此时却还未见,你们平日做事糊涂便罢了,明日启程还都,今日还都大典,真人不在,何人主持晚间那场水祭?!”韦后一把拽下脖子上的镶宝石水晶项链,水晶一颗颗砸落在地,身边的内侍、宫女应声而跪。
这句话还未有人答复,马上又接上一句,“圣人今日的装束可预备得了?我见他起身后,早早便坐于榻上,也不言语,我在此处试衣多时,你们谁来报过?”
上官婉儿对跪于地上的众人示意起身离开,自己朝韦后迎了上去,“皇后说的是,手头急了,谁又能眼观六路,我这便去瞧上一眼。你们,把地上收拾了,这条链子何处来的,换上往常年节大日所用的金器来!皇后,我先往圣人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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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后并未作声,只轻点了点头,自己在坐榻上坐下。
同为利益关系,显唐一派在五王隐退朝堂后,人心涣散,全无规矩,一派之中仅余李多祚这般忠于李唐,且认同五王最初定下的兴唐、显唐方略之人,还在为信念强撑。
即便当初一同在玄武门前共沐刀剑血雨,可朝堂如江河,总有水的高低涨落,此时显唐一派就处于水落至低之时,这些曾经热血的朝臣,此时都进入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
因此韦后与静德王有如今在朝中的放肆表现,便不难理解。
而在永巷中,满脸堆笑、迎面走来的他们二人可不是只想在圣人面前放肆一番,是确有值得一乐的事。
城外新添的杀案,几乎一举将城中所有人对吟天殿的注意,转移至街面的刀剑杀人中,且正因此事,两人才终于得知韦巨源一直有所隐瞒的灵晶石一事。
与被一刀狠狠从肩膀砍至腹部的平阳王敬晖有些许不同,韦巨源所遇歹人,原本目的似乎就并非只是要伤他性命,更是为明明除在场的自己与另两名工匠之外无人知晓,那个装有灵晶石的箱子。
且工匠也只知这是从吟天殿内拿出的箱子,不知其中叮当作响地装有何物,直当是贵重东西。
因此正面与歹人相遇时,他们想到的先是护住箱子,却被歹人先手杀害。
这两条人命,也是裴谈没有在圣人面前提及的,因他也觉街面一时出的人命已经过多了,要是一件一件都罗列出来,怕是还有疏漏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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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巨源不便说全凭自己遇害时突发的直觉,一时失言。
韦后这时开口,她一直未表现出明显情绪,只是静静听着,“此言亦差矣,数百人众,将裴谈屠了,又如何从现场妥当离开?”
武三思下颚向前,想要为自己所言再狡辩几句,可确如韦后所言,便也停在一旁,不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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