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安乐于与韦后相商后几日,出现于长安街面,是为散布颜娘与源氏一族合谋以和琢香害人之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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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说,她至城中是为验证此刻已在坊间流传的消息而来。
即便是传言,也不可凭空而来,是韦后与安乐没能提前料想的一项事由。
二人只当长安街面上,和琢香广为贩售一事为真,颜娘其人为真,颜娘其人神秘莫测为真,则无论此时曝出任何与她相关事由,长安住民必将照单全收。
这一想法,置于任何一件与颜娘相关事项,都会有人坚信不疑。
可是偏偏要造内医局两名源姓医正,与颜娘颇有瓜葛的传言,而且还是言及二人欲以坊间风靡之和琢香,起病害人,祸患大唐,只此一项,便不由惹知其就里之人发笑,传言转为笑谈。
寻常百姓不知其它详情,但初至长安的源阳、源协时常不收取钱财、不授受恩惠,为长安住民于城中义务看诊之事,他们还是亲眼所见,并深受其帮助的。
除此之外,两人为流民、难民提供药料、食料乃至一切过活所需用品,也是广为人所知之事。
传言他二人意图害人,本就是站不住脚的一件说法,更别提所谓与颜娘合谋了。
和琢香与颜娘,在长安城中足风靡以半年而论,而源阳、源协二位医正至长安,不过是近两月的事,双方既无明面上的关系相联,亦无时辰上的契合,因此在此事上的风言风语,百姓在街头听过,全当玩笑一场,知晓便罢。
反观源阳、源协、敬诚在街面上有意散布的传言,一来其中信息大多属实,尤以颜娘制和琢香之动机,以及她背后定有树大根深之某股势力做支撑,为普罗大众皆肯信服之事项。
塔读@ 二来,颜娘来路之诡秘玄妙,以及她的真实身份无人可从任何一处得知,更加增添了传言另一面的真实性。
因此传言提及她与已故之丘真人相关联,自然远比她与东都源氏一族勾结,更为可信得多。
来到长安街面,得知这些后的安乐,很快意识到韦后提点的方法,于理无任何差错,于实际情况,以操作料理论,却是与事实相悖。
即便广为流传,只是无人取信便罢,倘若非有人以此为题,做出了新文章,则是得不偿失。
安乐犹豫再三,接连几日也没有胆量将传言放出,更是在韦后追问下,含糊其辞后,讪讪地返回了自己宅邸。
因安乐匆匆往长安来,随行人之中,并未将静德王府或是驸马府中的得力仆从带在身边,因此长安这处宅邸之内,管事的是由宫中调来,专为她差遣的一名韦后身边的内侍。
故而离开宫中后,安乐反倒想明白了,为何韦后终日自困于太庙,却在自己的事上,处处、步步尽在掌握之中。
但在思量清晰过后,她亦感这是件好事,两人合谋,总好过一人单打独斗,尤其在自身处于劣势之时,有一名长辈在前提点,总是好的。
韦后的内侍见安乐从外进来,颇有些出乎意料,赶忙向前迎。
“公主此时自何处来,入宫后,怎未曾遣人告知于小奴情状,过往两日,小奴实挂心不止,尤以此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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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我进去,你再说!”安乐不胜其烦地打断他所言,自顾自地往宅邸内走。
内侍不无担忧地紧随其后,“公主不知这两日,宫中右卫敬诚敬大将军不时派人来探,之前甚令人立于府门前,监视来往出入人等……”
“这田舍汉,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也糊涂,难道就不知差人将他的人叉出去?!”
“公主不知小奴怕是有将禁兵叉出去之心,却未必有真如此做之胆啊……”
“这话又是何意?我为大唐公主,他区区一名禁军头领,怎似位高于我一般?!”
“小奴与公主所言,岂是这番意图,公主去往宫中,可曾听闻敬诚大将军乃是奉皇命,由圣人差遣,往长安城中来彻查和琢香、颜娘等事由?”
“圣人差遣?!”安乐的第一反应险些失态,连忙收回略显嘶哑的嗓音,“怎会是由圣人差遣,彻查和琢香一事?”
“并非仅和琢香之事,敬大将军明确提及,还有颜娘之事。”
“颜娘又是所指何事?”安乐心中咯噔一下,似有不祥预感。
“依小奴之见,实公主入宫后,未曾留出心绪,在意长安城中事项,”内侍说得极尽委婉,却被安乐狠狠瞪了一眼,忙不迭躬身向后退,“想必公主亦不知晓,颜娘已于早些时候为城中禁兵所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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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娘?被捉了?”
“正是……她于城南昌明坊售香之时,为禁兵围捕,如今该是已关押收监了。”
“你可有消息,知其关押于何处?”安乐不禁紧攥一手,手心冒汗。
“未曾打探得知,不过小奴遣出府,一路追寻颜娘之人,返信报时,倒是言及与敬诚大将军所携禁兵一同者,似还有四人。”
“四人?回鹘人?”安乐像是拿到救命稻草般,向前一步逼问。
“非也,非也,”内侍几近看到安乐眼中因焦虑和疲惫渗出的血丝,悄然向后撤下一步,“据闻敬诚大将军所携,乃源氏医正二人,此外还有早先关押于此间宅邸内的刘氏兄妹二人。”
“源阳?源协?”安乐隐隐察觉出方才心中的不妙源于何处,“怎又与她二人牵扯……”
在顿悟一定是敬诚把源阳、源协拉入局中后,她不再言语,只是挥手遣走内侍,怏怏地走进近处的一间偏殿中。
四下无人,安乐有些欲哭无泪,不经意间瞥见通往密室密道,还未完全紧闭的暗门,突然之间怒火中烧,抄起案台上的陶壶、陶杯,一件一件向暗门直直砸过去。
闻声而来的府邸仆从、女婢,见此状只敢待在殿门边,无一人勇于上前询问缘由,更别提去收拾那一地狼藉。
塔读@ 待安乐将案台上所有水器全数砸尽,气力也耗去许多,又一个转身进了书案内侧,拿纸提笔写下些什么。
写罢之后,唤人进来,屋外以声回应者众,敢向前踏一步进来之人却少,最后还是管事的胆战心惊地靠近书案。
“你离得这般远,我如何将东西交于你?我莫不是大虫,还能活吞了你?”安乐没好气地将写好的纸条叠为一个小方块,用随身的绢子包了,仍在管事的手里。
“半个时辰内,将此信交至东宫,由太子亲手启封,再回来与我复命,”安乐表现得十分不踏实地坐下,“若是迟了,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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