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老道士知道这是给普通工匠用的,也没有写那么深奥,更没有加道家术语,内容浅显易懂,完全是傻瓜式操作。
只要稍微懂点化学基础,再加上小心谨慎,提炼出汽油和柴油还有煤油绝对没问题,至于质量如何,那就不敢保证了,只有弄出来以后才能肯定。
而且老道士书上也不单单记录了三种油的提炼方法,还有石蜡沥青等各种衍生物品的大概介绍。
看着书本上的介绍,朱瞻圭眼睛都在发亮,也就是知道这老道士不愿意跟朝廷有接触,否则他非把这个科学宝贝给拉回工匠营不可。
这哪是道士啊,简直就是明代的特拉斯啊。
想到这个人才,即将要从自己面前消失,甚至过不了多久就会过世,朱瞻圭心中就是一阵肉痛。
要是有这个老道士加入工匠营,大明至少能在他活着的时候,进入二战时期的科技水平。
想到此,朱瞻圭决定再坑这老头一把,来补偿自己心里的难过。
毫不客气的将珍贵的资料揣入怀中,朱瞻圭刚要想继续坑这个老道士,忽然想起了老道士刚才说的话。
这老家伙前段时间去了西域。
想到此,朱瞻圭眼神古怪的看着老道士。
“你这是啥眼神,我可跟你说好了,贫道是出家之人,男女之事都不会沾,更别说跟男的在一起了。”
被朱瞻圭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的老道士,往后退了几步护住了胸口。
朱瞻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往前凑了凑小声的道。
“我二叔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老道士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随后想明白了话中的含义,猛地往后一跳,指着朱瞻圭急吼吼道。
“我的小祖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要人命的。”
“你那位爷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他听到了你这句话,老道我长800个嘴也解释不清楚。”
见这老家伙这么紧张的模样,朱瞻圭笑着拍了拍其肩膀安抚道。
“你别紧张呀,我只是随便问问。”
警惕的看了一圈周围的护卫和士兵,老道士没好气道。
“你这随便,可是会要人命的。”
说罢,老道士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不过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老道士我在回来的时候,确实碰见了一个怪人,还跟他在火堆旁边相处了一晚,聊了一下炼丹的事情。”
朱瞻圭眼睛一亮凑近了一点。
二人就旁若无人的坐在山坡上,聊起了老道是那天晚上的经历。
根据老道士介绍,那个怪人依他猜测应该是出自岭南苗疆,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老道士在其身上发现了蛊虫。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有防备,都可能会遭到对方的道。
至于对方那一身奇葩用毒的本领从哪里来的,老道士就不太清楚了。
但根据老道士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各种巫术,以及对方在西域搜索的西方秘术结合而成的。
至于那人的性格如何,用老道士的总结来说,那就是各种歪门邪道加在一起,在各种刺激下,走进了歪门邪道,脑子不灵光了。
“太孙殿下老道跟你讲啊,这种人以后碰到了就离远一点,那家伙的脑子不灵光,跟个傻子一样,但偏偏掌握着各种邪门的毒术,那是要人命的很,稍微不注意就要成为对方毒虫的养料了。”
朱瞻圭微微点头。
其实不用老道提醒,朱瞻圭这辈子也都不愿意接触那种人,俗话说得好,不怕疯子犯傻,就怕这个犯傻的疯子手中,拿着一把无限量子弹的AK47。
那个友情帮助他,咳咳…不对,是坑害二叔的家伙,就是那种手上拿着无限子弹AK47的疯子。
“好了东西你也要了,话你也问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老道也都讲了,是不是该把人交给老道,让老道我带走了。”
讲完了西域之旅,老道士看了一眼,本来就受伤又站了这么久的徒弟有些摇摇欲坠,心疼之下连忙结束了话题,想要将其带走,回山调养。
“这个嘛,其实有些难办呀!”
朱瞻圭还想从这个老家伙手中,看看能不能再捞出一点东西。
老道士眉毛挑了挑,盯着朱瞻圭的脸看了许久,在朱瞻圭微愣的表情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的太孙殿下,老道除了会一些骗人的手法之外,其实也非常擅长医术,对解毒方面也有那么一点研究。”
“听说陛下向天下作出悬赏,只要能治好汉王殿下,就给其加官进爵。”
“你说老道我要去了,将汉王殿下治好了,皇上会不会奖赏我。如果我不要这些奖赏,来换一个人的命,你说皇上愿意不愿意!”
看着面露得意笑容的老道士,朱瞻圭撸了撸袖子,双手掐着腰跟其对望了起来。
老道士也不甘示弱,发白眉毛下的双眼,带着笑意看着朱瞻圭。
“老牛鼻子,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道士嘿嘿一笑,“老道士也不想啊,可殿下你要的实在太多了,我拿不出来啊!”
朱瞻圭冷哼一声,嫌弃的摆了摆手。
“得得得,带走带走,人归你了。”
“嘿嘿!”
老道士咧嘴一笑,伸手冲着朱瞻圭行了一个道礼。
“老道多谢殿下成全了!”
很快一辆牛车被套了上去。
唐赛儿靠在几床被子上,不舍得看着被官兵们解除武装,看押在一起的白莲教众。
刚才在她的祈求下,老道士又拿出了一些研究成果,换了这些人和那些死去家人的命。
这些被俘虏的白莲教教徒,虽然免去了杀头之罪,但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会为朝廷工作了。
唯一幸运的是,朱瞻圭承诺每年可以让他们跟家人见上一面,如果表现好了,还会有一些小小的奖励。
而那些死去的白莲教众家人们,只要不闹事,朝廷也不会再追究其家人是反贼的事情,甚至还会帮其隐瞒下来。
来到牛车边,朱瞻圭看着已经换回道袍坐在牛车上,准备赶牛出发的老道士。
“老道士,你什么时候死啊!”
如此无礼的话,换做一般脾气不好的早就生气了,可老道士却是不在意的洒脱一笑,冲着朱瞻圭扬了扬手中的浮尘。
“老道士争取回山以后,交完徒弟就死!”
朱瞻圭哈哈一笑,看向了牛车上的唐赛儿。
“那你死之前可要把她交代好了,能救她命的只有这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我给你算个面相,她活不过你。而且下次她出来的时候,就是收徒弟的时候,到那时还请太孙殿下,看在我这个老牛鼻子的面子上,给她一点帮助!”
朱瞻圭微笑道:“那就要看她怎么出山了,如果跟你一样也是出山收徒的,我不会难为她,并且会帮助她寻找徒弟,但如果下山是为了别的事,那我就说不准了。”
老道士微笑的点头,随后看着已经跟白莲教众们道别的唐赛儿,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朱瞻圭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会变成这样,其实跟你也有关。”
朱瞻圭好奇的看向了老道士!
唐赛儿要造反,怎么跟他有关系了,两者好像根本就没见过面吧。
见朱瞻圭有些没听明白,老道士解释道。
“他爹是修建紫禁城的工匠,你去北边打仗的时候应征入伍了,后来跟着皇上去了草原,在一场敌人偷袭中战死。”
“按照朝廷的律法,他父亲的待遇应该跟那些士兵一样,都拥有抚恤金和家庭照顾。”
“可他们县里的那些贪官污吏,见他们只是无势力无靠山的小百姓,其父亲的死亡抚恤金和其活着的时候挣的赏钱,加起来足足有200多两银子,再加上后续的补偿也是一大笔钱。”
“那帮贪心的混蛋,见到这么多钱就红了眼,直接把这钱给吞了下来,然后告诉我这徒弟和她丈夫,说她父亲只是民工,而且是去服徭役的,本身就自愿和职责,没有伤亡抚恤这一回事。”
“后来两方争执,我徒弟的丈夫被活活的打成重伤,回去就死了。”
看着已经闭眼休息的唐赛儿,老道士叹了口气。
“前脚父亲死了,后脚丈夫被打死了,其母亲在这些事情的打击下也紧跟而去。”
“好好的家就这样没了,换成你,你会不会造朝廷的反。”
说完这些,老道士看了一眼天色,对着陷入沉默的朱瞻圭拱了拱手。
“太孙殿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师徒要赶路了,此一别可能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咱们就此永别了。”
朱瞻圭也有一些不舍得看着老道士,又一次发出了邀请。
“老牛鼻子,跟我去朝廷吧,以你的一身本事,留在山中太埋没了,天下百姓和朝廷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加入。”
“如果朝廷有了你的加入,各种工业研究,至少可以少奋斗几百年。”
看着再次发出邀请的朱瞻圭,老道士微笑的摇了摇头。
抬起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在前面拉着车子的老牛缓缓的前行。
“老道本山中之人,无意参与世俗之事,靠山山会倒,靠河水会流,依靠他人终究成不了事,殿下想让大明万世流传,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牛车越来越远,朱瞻圭十分不舍得上前了几步,想要再出言劝劝,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样的人才他真的不想放走,可对方去意已决,朱瞻圭哪怕就算强留了对方,以这老道士的本事,也会找机会离开。
这样的人留住了身体留不住心,哪怕强行留下了,结果对方因此生气,不愿意再说一个字,人留下了又有何用。
“老道士,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对朝廷对天下有功,当受天下祭拜!”
“哈哈哈…”
快要下山的老道士,听到天下祭拜四个字洒脱一笑,举了举手中已经秃了毛的拂尘,高声回道。
“吾本天地生,无姓又无名,万物皆是我,何须取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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