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贾政眸光剧颤,脸色变幻不定,命令道:
“你快带我去见你家珍大爷!”
“是!”门子在前面引路,众人举步生风,大步流星,赶到贾珍的卧房。
快要进门之时,贾政考虑到卧房里肯定有女眷伺候,便让众小厮在门外候着,只带着贾琛和薛蟠二人,进入卧房探望。
还没进门,贾琛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卧房里,贾珍正仰面朝天,躺在床榻上。
他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嘴唇皲裂,满脸冒汗,看上去形容枯槁,虚弱不堪。
尤氏正指挥几个丫鬟在旁边伺候。
丫鬟们轮流给贾珍喂药擦汗,但刚擦干净他脸上的汗水,很快就又冒出了一层虚汗。
贾琛唇角微扬,肾主水,若是肾脏受损,则无法储留体内水液。
这也是为什么,肾虚之人容易自汗盗汗。
而贾珍可不仅仅是肾虚,而是被自己震裂了双肾。
贾珍想刺杀自己,还想用美人计玷污自己的名声,损毁自己的前程,自己没有杀他,让他苟活于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贾珍万一醒来后,会不会指认自己,贾琛完全不担心。
到时候,只要不承认就行。
因为上次在贾蓉的昏礼现场,贾琛已经公开表示,贾珍想刺杀他,说明贾珍想置他于死地,那么贾珍自然也有可能诬陷他。
虽然秦可卿和贾蓉都看到了是自己出手打伤了贾珍,但秦可卿肯定不会出卖自己,而贾蓉恨透了贾珍,巴不得贾珍早点归西,他好继承族长和爵位。
所以,没有人证物证,仅凭贾珍的一面之词,根本就无法认定是贾琛出手伤人。
贾珍被废,贾蓉不能人道,生不出子嗣,宁国公一脉算是绝户了。
偌大的宁国府目前看上去富贵至极,但等贾珍和贾蓉驾鹤归西,就会落入他人之******靡奢华的生活如过眼云烟,红尘一梦,最后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与其最后便宜了外姓人,还不如我想想办法将宁国府收入囊中。”
贾琛在心中暗暗盘算,等以后时机成熟,便入住宁国府。
贾政看到贾珍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嗟叹不已。
他偏头看向面容憔悴的尤氏,问道:
“侄媳妇,珍哥儿的伤势如何?要多久才能痊愈?”
尤氏忧心忡忡地蹙眉道:
“太医看过了,说是外伤不重,但有可能伤了腰子,需要好生调理。”
贾政怅然一叹道:
“前几日看见他时,还身体康健,没想到,这才几日没见,就变成了这副光景。若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莫要外道。”
闻听此言,尤氏凄然泪下,香腮颤抖,鬓发上斜插的金步摇微微晃动。
她朝贾政福了一礼,怆然道:
“多谢政老爷关怀体恤!”
贾政安慰道:
“侄媳妇还请节哀,却不知蓉儿去哪了?”
也难怪他好奇,贾珍伤得如此严重,却没看到其子贾蓉,真是不孝子孙!
贾蓉虽然没考取什么功名,但至少曾在贾府学堂学过四书五经,圣人经典,怎么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抛之脑后了?
真是狼心狗肺,枉为人子!
尤氏只是个填房,并不是贾蓉的亲生母亲,而且,没才干,也没口齿,就像锯了嘴子的葫芦,根本就管束不了贾蓉。
闻听贾政出言询问,尤氏苦着脸回应道:
“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或许是去求医问药了吧?”
贾琛心中冷笑,贾蓉恨透了贾珍,怎么可能去帮他求医问药?
估计这厮正在哪座青楼里喝花酒,听小曲呢。
父慈才能子孝,贾珍曾屡次羞辱打骂贾蓉,待之如寇仇,还想霸占贾蓉的媳妇。身为半个男人,受此大辱,贾蓉怎么可能孝顺贾珍?
他没有趁机谋害贾珍,便已是宽宏大量,仁至义尽了。
穷走水一家毁,富涉淫三代贫。
贾珍荒淫无耻,他儿子贾蓉不能人道,宁国公一脉已经不是“涉淫三代贫”的问题了,而是压根就生不出第三代,要断子绝孙了。
贾琛没有催促贾政去查对账目和库存,而是想让贾政自己提出来,
毕竟现在贾珍重伤昏迷,自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提出查账之事,会让贾政觉得自己毫无大局观念,分不清轻重缓急,鼠目寸光,只关注蝇头小利。
好在贾政朝贾琛瞥了一眼,便想起了《弟子规》分成之事。
贾政看向尤氏,赧然一笑道:
“侄媳妇,其实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核对《弟子规》的账目和库存,只可惜珍哥儿昏迷不醒,蓉儿又不知所踪,我和琛儿只能约你一起去库房查账了。”
尤氏苦笑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怎么查账?我信得过政老爷的人品,我把库房钥匙给你,你们自己去查吧。”
贾政接过钥匙,跟贾琛、薛蟠以及小厮们一起赶到库房,查看了账目和库存的数量等。
经过仔细核查,贾琛发现,这个月,自己应该分四百两,而贾珍却只给了自己三百两。
贾珍这厮果然不地道,竟然私下贪墨了一百两银子。
但贾琛并没有告诉贾政,反正现在贾珍已经昏迷不醒了,该给自己的钱一个子都少不了。
查清账目后,贾政派人知会了尤氏。
尤氏同意支付给贾琛四百两,她取了对牌,吩咐宁国府的银库,取出价值四百两的银票交给了贾琛。
贾琛很坦然地收下了。
是贾珍先贪墨了自己一百两银子,不仁不义在先,自己又何必跟宁国府讲道义?对方多给的三百两银子,算是对贾珍贪墨钱财的处罚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贾琛辞别贾政,离开了宁国府。
望着贾琛远去的背影,贾政感慨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琛儿上个月的分成是二百四十两,这个月就涨到了四百两,年纪轻轻,就能赚这么多银钱,真是商贾奇才啊!”
薛蟠也目露钦佩之色,虽然他恨贾琛把自己推进了陷阱里,但他对贾琛的赚钱能力,还是由衷地佩服。
自己的家里虽然是皇商,但现在家世衰败,经营不善,整个家族的所有产业加起来,每个月的净利润都未必能达到四百两。
也就是说,整个薛家的赚钱能力,还比不上人家贾琛一个人。
这让薛蟠不得不服气。
但薛蟠弄性尚气,依然想报复贾琛,报上次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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