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的当儿,女孩已经挤到人群前方,抬手去摸一盏可爱的玉兔灯,台上老者笑眯眯问:“这位姑娘可是有了答案?”
女孩摇头,指指兔子灯,又拿出一串铜钱晃了晃。
老者一怔,道:“姑娘, 我们这里的灯不卖,你若猜出灯谜,免费拿走。”
女孩望了眼兔子灯,对老者抱了抱拳,转身便要离去。
“原来是位女侠,失敬失敬。”青色直裰、书生打扮的男子拦住女孩, 温润的笑,“女侠是想要这盏兔子灯么,稍候片刻, 待小生赢来,赠于女侠。”
“王兄好快的速度!”锦衣华服的男子立在人群里,面上似笑非笑,看得王姓书生面皮一红。
华服男子收回目光,谦谦君子的口吻:“女侠还想要什么灯,许某也可效劳。”
楼上的陆斐嘴角抽抽,这些书生,都什么眼神呐,就凭一个抱拳,就敢乱认女侠,她哪有半点武功。
他摇摇头,下方情势再变,两位书生还未来得及说出灯谜,流里流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让本少爷瞧瞧。”
一柄折扇伸出, 轻挑地挑起女孩的下巴, 肆无忌惮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这小脸蛋嫩的, 能掐出水来吧,哎哟哟,小美人你这样看着我,哥哥的心都要化了。”
男子夸张捂着心口,笑得张扬,两位书生面面相觑,人群也安静下来,默契地退到半丈以外,盖因他们都认出了男子。
徐少安,镇国将军府嫡出的公子,皇后娘娘的亲侄子,京都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皇后没有亲生子女,一腔母爱悉数倾在这位侄儿身上,便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都被他当街调戏过,强抢过的民女更是不在少数。
众人看向女孩的目光露出同情,落在这纨绔手中,惨哟。
笑得猥琐的徐少安没等来女孩害怕的求饶, 从始至终,她都很平静,只在被扇子挑起下巴时微微皱起了眉,没有害怕、没有求饶。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只是一根碍眼的木头!
徐少安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伸手去抓她的***笑道:“走,跟哥哥回家。”
楼上的陆斐见此,忙手撑窗台,准备下来救走她,无论如何,她帮忙找出玉念珠,算是母亲半个救命恩人,又刚出宫,不通人情,自己既然看见了,断没有不帮的道理。
女孩平静的抬脚、收脚。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街道,陆斐被这声音一惊,手一滑,险些没从楼上摔下去。
对面,京都恶少徐少安夹着腿,双手捂着下体,叫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他面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
在场所有男士均觉下腹一紧,看向女孩的目光满满的错愕,万没想到,看着安静乖巧的女孩,做法那么的下流,有几个女子会去踢那个部位的?
关键她踢这一脚的时候,没有半分扭捏,脸不红心不跳,眼神都没变一个,仿佛只是很平常的抬脚。
女孩的一举一动太过平静,像是武林高手,徐少安的侍卫小厮均被震慑住,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没有了恶少挡路,女孩继续缓步朝外走去,人群自觉的给她让出路来,齐齐目送她离开。
不想,她走到一旁的葱油饼摊子就停了下来,兀自拿起一个葱油饼,一边小口吃着,一边伸出手,托着那串铜钱伸至老板面前。
刚才虽然隔着人群,葱油饼老板没看清具体情况,但刚才徐少安的浪言调戏,现在仍充斥耳膜的惨叫,以及人群的变化,也够他拼凑出事情的大概。
伤了徐少安,不赶紧逃命,竟然来买葱油饼!
这姑娘,不是绝世高手就是脑子有病。
女孩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将托着铜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葱油饼老板愣愣从她手心取走两枚,又愣愣看着她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观赏身边美景。
“快,抓住她!”
此时,徐少安的贴身小厮终于反应过来,抖着唇喊了一句,便急急去扶徐少安,查看他的伤情。
侍卫们如梦初醒,拔剑提刀朝女孩追过去,楼上的陆斐也被他那一嗓子喊醒,忙跃身而下,将那个悠哉悠哉吃饼赏景的傻子抗起就跑。
一刻钟后,城门外的树林里,陆斐放下她,扶着树干,如离水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
须臾,他终于缓过气,抬头瞥见她手上还拿着那个葱油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打了人不赶紧跑路买什么饼,宫里没给你饭吃吗?我看你真是个傻子!
看来今晚睡不成了,真是被你害死,我的天字一号房哟!”
这回女孩没有踩他,她愣愣看了会儿他,忽而把葱油饼分成两半,将没吃过的那一半递给他。
咕!
声音虽小,在幽静的林间却足以让人清晰地听见,陆斐的脸红了红,训人的气势泄了气。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地接过:“折腾了一晚上,还真是有点饿了。”
吃完饼,陆斐起身:“算算时间,将军府的人也该进宫去请开城门旨意了,我们得连夜离开。我记得附近有条小河,我们乘船走!”
他暗叹口气,发现玉念珠失窃后,宫里定会觉得他连夜离开了京都,如今也算歪打正着,加大自己的嫌疑,帮陆叔吸引追兵。
女孩没有异议,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哒哒哒!
刚至河边,便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陆斐一凛,忙折了两根空心芦苇杆,简单示范后,带着女孩迅速潜进了水里。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附近,一束束火把几乎山林照亮。
“他们刚出城不久,估计就在这一带,搜!”追兵的命令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大声。
负责追击的人显然是个老手,准确地估算出他们的脚程,将附近搜寻了好几遍才离开。
等人走远,二人才从水下出来,估摸着追兵一时半会儿返回,陆斐拔出腰间长剑,砍了几根树,熟练地去枝削木,不到三刻钟,一个简易木筏就完工了。
他立刻将木筏推进水里,又把女孩拉上去:“放心吧,牢靠得很,我七岁就制了竹筏下海,船都会造,做个木筏小菜一碟。”
说着,见女孩好奇地踩着漫上来的水,完全没有担心害怕,他忍不住皱眉,这姑娘怎么怪怪的,打了纨绔不跑路,被人追杀不害怕,竟把心神放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面。
想了想,陆斐决定好人做到底,只要她的目的地不是北边,就先送她一程。
“你出宫是要去哪里?”
女孩摇头。
“不知道?”陆斐瞠目结舌,“那你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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