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刚才从娘家回来,在路上听闻吕颐浩与王霖在宣德门外发生冲撞,人都说吕颐浩欺人太甚,而王霖忍气吞声,大抵与殿下最近闹翻,失了势有关。”
赵桓苦笑:“本宫若不如此,父皇心中就不安稳。我这个太子看上去地位稳固,实际废立就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很多人见本宫指斥王霖,便恨不能落井下石,这两日在朝会上,不少言官都瞄准了王霖,铆足力量准备发难。只是没想到,反倒是吕颐浩抢先跳了出来。”
“殿下,其实不必为王霖担心,毕竟父皇还是看重他的。”朱涟轻笑一声:“妾身看用不了几天,父皇就一定会一言定鼎,那时候就没有人敢轻视王霖了。”
赵桓面色阴沉,摇头:“不,父皇心中如何想,我看得清楚。王霖越是成为众矢之的,他越是高兴,他就是想要让王霖在朝中成为孤臣,然后为他一人所用。”
朱涟思量着:“原来如此,妾身明白了。”
“若是王霖与朝臣交好,内外呼应,父皇还能安枕无忧吗?”
“所以,这些时候,无论吕颐浩怎么闹腾,父皇都会装糊涂、和稀泥,当然,若真到了危及王霖根本时,父皇也不会坐视不管。”
“吕颐浩此人颇为执拗。他不达目的定不罢休,本宫希望王霖能沉得住气,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他成婚后速去青州赴任,朝中这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事,就都与他无关了。”
朱涟温柔点头。
……
韩家。
吕颐浩突然登门拜访,韩治与韩科父子心花怒放,但韩嘉彦与齐国却知这位吕相公来者不善。
吕颐浩勉强算是韩忠彦的门生,当年韩忠彦对他有提携之情。
“见过吕相公。”韩治与韩科父子一起躬身相迎,吕颐浩却只微微一笑,径自先朝齐国公主拱手道:“见过殿下、驸马。”
这才又与韩治见礼。
齐国面色平静道:“不知吕相公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吕颐浩轻笑:“回殿下的话,老夫嫡孙吕涛,年方十六,倒也人品端方,学有所成,他到了婚配之龄,老夫反复斟酌,这两日便想与他寻个亲事,听闻殿下嫡孙女韩嫣才貌双全,温柔贤德,就是不知我这孙儿可否有这福气,能高攀上韩门贵女。”
韩嘉彦顿时脸色大变。
韩嫣已经许配给王霖,东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当朝宰相,你突然来求取韩家已有婚约之女,不但失礼,还很冒犯。
但这吕颐浩为文臣之首,位高权重,韩嘉彦一时也不能发作。
齐国不动声色,微微笑道:“吕相公乃当朝宰辅,我家能与宰辅之家结亲,那自然是荣幸之至。只是孙女嫣儿已与王少师有婚约在身,且婚期不远,所以……”
吕颐浩故作愕然:“竟有此事?”
齐国心中冷笑,面上却如常道:“这岂能有假?”
吕颐浩叹息:“看来是吾孙无福了……”
韩治在旁心说他韩嫣是有婚约了,可我这一房却有几个适龄姑娘,若是能嫁给吕家后代,那也能获助力。
于是韩治就道:“早就听闻吕相公贤孙大名,韩家适龄的姑娘除了嫣儿之外,还有几个,相公若不嫌弃……”
韩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国生生打断了:“本宫身体不适,就不陪客了,请相公自便。”
齐国拂袖而去。
吕颐浩面色一抽,却依旧平静如常。
他此来本就是故意挑起事端,当然,他想激怒的不是齐国和韩嘉彦,而是王霖。
他在官家赵佶那边没得到任何回应,太子赵桓虽然面上对王霖恨之入骨,但也有推脱之意。
这让吕颐浩意识到要扳倒王霖难度之大非比寻常,即便他只是想除去王霖的太子少师衔,略压制下王霖的势头,借此立威。
于是就来了韩家。
齐国走后,韩治父子相陪,说了会话,吕颐浩就提出告辞,韩治父子送出府门,临上马车前,吕颐浩突然冲韩科道:“贤侄现任何职?”
韩科恭谨道:“回相公的话,小侄在开封府任通判。”
吕颐浩缓缓点头,“倒也是年轻有为了,不过,以贤侄才学,其实可以更进一步,来朝中阁属任个直学士,也好就近伺候官家,不知你意如何?”
韩科喜出望外,吕颐浩如今掌握朝中官员晋升大权,提携韩科更进一步获个皇帝近臣的职位,那是举手之劳的事。
“多谢相公提携。小侄感激不尽!”
韩科拜倒。
吕颐浩轻轻一笑,就上了车,尔后才掀开车帘意味深长道:“你我两家本为世交,但若是能结为姻亲,便是最好,日后当互相帮衬,共同进退,荣辱与共。贤侄觉得呢?”
韩科深吸口气,再次躬身:“小侄省得。”
吕颐浩大笑,挥挥手,吕家的马车缓缓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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