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法场救宋江的时候,李逵不管是官兵还是百姓,见人就杀。这是救人还是杀人?
这作为,与禽兽何异?
所以李逵投靠之后,王霖时时刻刻命武松严管李逵,一直相安无事。
如今到了杭州,王霖一时大意,将他从武松身边调离,就惹下这般祸事。
王霖本来是想让李逵这等天杀星,在日后抗金战场上,杀敌报国。
没想到李逵今日就自己走到了绝路上。
若在青州,他或可网开一面留他一条生路,可如今在杭州,宁海军兵变在即,他又如何能徇私枉法,既往不咎?
李逵不杀,如何正军纪?如何平宁海军军怨?
可杀李逵……
王霖略有不忍。
李逵纵有千万般不是,但一直以来对他忠心不二。
王霖但有所命,李逵纵死而不悔。
而且,他麾下现在江湖草莽之辈甚多,若杀李逵,难免有人也会兔死狐悲、生出嫌隙。
见他神色凝重愤怒,武松犹豫再三,还是躬身压低声音道:“王爷,还请念在李逵兄弟多年追随,忠心不二的份上,饶他这一遭吧。”
燕青、史进也旋即跪拜在地:“请王爷法外施恩,容许李逵兄弟将功折罪吧!”
王霖默然不语。
他深沉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宁海军副统制杨宇何,以及那两具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宁海军军卒尸身上。
心头也是炸毛,李逵这厮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李逵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心生懊悔,却也并不畏惧怕死,他跪在那捶胸大哭道:“王爷不要为难,俺罪该万死!只求王爷给俺一个痛快,另外将俺尸首运回山东老家安葬了吧!”
“俺李逵就此叩别王爷,下辈子再来为王爷效命!”
李逵砰砰叩首在地,血流满面。
王霖见了心头也起了一丝悲哀。
王霖眼中含泪,痛斥道:“你这黑厮!孤与汝相识于微末之中,你我恩若骨肉,情同兄弟,相互扶持走到今日……可汝如今不再是江湖草莽,而是我伏虎军中大将!何以视军法于不顾?肆意行凶,该当何罪!!!”
“孤深知你酗酒成性,容易引起祸端,故命武松时时严管。然而,孤不料一时大意,汝就闯下这般大祸!军中醉酒,虐杀军卒,其罪当诛啊!”
“汝为孤之兄弟,然,孤为正军法,却不得不严惩于汝,让孤如何不心痛!!”
王霖忍不住掩面泪下。
燕青武松史进三人也放声恸哭。
李逵更是伏地哭得险些晕厥过去。
王霖叹息,涕泪交集道:“三国时,诸葛孔明挥泪斩马谡,曾云:昔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今四方分争,兵戈方始,若复废法,何以讨贼耶?合当斩之。李逵,孤立军法,汝触犯军法,孤不得不杀之,汝可体谅?”
李逵大哭不止:“俺知罪,王爷速杀俺吧!”
在场虎神卫皆下马拜倒,痛哭流涕。
宁海军军卒也多有动容者。
杨宇何面色震撼,他万没想到王霖如此尊贵,却与麾下军将情同兄弟。
但此人绝非良善,若不杀之,必为后患。
王霖仰面望向湛蓝天空。
李逵或许该死,但像这样的凶悍之辈……还是留一条命,在抗金战场上赎罪吧!
他徐徐道:“燕青,从我私囊中取百贯钱,作为这两位宁海军兄弟的抚恤金,两人家中若有老小子嗣,接往青州,由孤奉养终老。”
王霖冲两具尸体躬身拜下:“孤之兄弟犯错,孤之过也!两位兄弟安息!”
王霖这般,宁海军军卒的怨气情绪瞬时就散了大半。
以王霖王爷之尊,与两名普通军卒行礼,已是莫大的礼遇了。
何况还有厚恤家属。
杨宇何率一干宁海军军将及军卒轰然拜倒:“末将等岂敢当王爷如此恩遇?”
王霖转身望向燕青,眸光掠过一抹深沉之色:“小乙,将罪犯李逵,当场杖毙!”
“属下遵命!”
燕青躬身下去,嘴角却噙着一丝喜色。
王霖翻身上马,向着杭州城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
……
杭州城外。
李逵浑身血迹斑斑,却强撑着朝杭州城的方向叩首连连。
武松叹息道:“兄弟,此回当铭记教训,万不可再犯了。王爷让某转告于你,从今日起,黑旋风李逵已死,你更名李忠,便顶了那打虎将李忠的名号,即刻去睦州往宋江营中听命。”
李逵泪如雨下:“武二哥,俺再不敢了,俺对天起誓,这一辈子绝不再饮酒!请二哥转告王爷,俺这就往睦州去了!”
武松跺了跺脚,转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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