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进了杨氏兄妹暂居的小院,又进了客厅,分宾主坐定,尔后刘琦的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他觉得为皇帝保媒这差事实在是……
刘琦勉强一笑道:“正甫,汝妹今年芳龄几何,可曾婚配人家?”
刘琦此言一出,杨沂中又不是傻子,立马就明白过来,刘大人这是来给皇帝当说客了。
他的一颗心顿时落了下去。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信重,皇帝对他的看重,果然是掺杂了旁的因素。
杨沂中沉默了下去,良久才道:“回刘大人,舍妹十七,尚未婚配。”
刘琦搓了搓手笑道:“不知可曾有心仪的人家?”
杨沂中摇头。
刘琦呵呵笑着,一时也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杨沂中沉默不语,简陋的小客厅内一片沉闷。
刘琦终归还是想起了花蕊的请托,也是为了回报皇帝对他的恩宠,咬了咬牙,轻笑道:“正甫啊,既然令妹并未婚配,本官以为,倒不如进宫去,陛下坐镇河北,后宫冷清,也无人照料起居,所以……”
杨沂中嘴角抽动,面色涨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在杨沂中看来,杨月儿进宫为皇妃也算是杨家的大喜事,自家妹子委身于一位开国圣君,也是家族荣耀。
若平时,他自当奉旨,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顶着一口卖妹求荣的黑锅……众口铄金,一旦杨月儿进了宫,他又该如何面对同僚的那些风言风语?
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他?
杨沂中左右为难,垂首不语。
此时,却听厅口传来一个微微颤抖却很坚定的脆生生的女声:“刘大人,奴不愿进宫!”
说话间,杨月儿盈盈走了进来。
刘琦闻言心头巨震,霍然起身,缓缓道:“杨沂中,杨月儿,你们可知道……如此,可视为对陛下的大不敬?”
杨沂中也赶紧起身,望向了杨月儿。
见其妹目光坚定,俏面微红,身形挺拔,他知道杨月儿的脾气,既然她做了决定,他……也无可奈何。
杨月儿福了一福:“请刘大人回报皇上,奴资质粗鄙,何德何能伺候皇上,奴只愿意进军校学习,日后从军报国,成为像花妃娘娘那样的女将军!”
刘琦深沉的目光从杨月儿身上一扫而过,一时头大。
杨沂中虽然没有说话,但默许了其妹的态度,显然这已经算是杨氏兄妹整体的婉拒了。
皇帝看中的女子,自己一个军机大臣出面做伐,竟被拒绝。
刘琦用手挠了挠眉心,头疼起来。
他该怎么跟花蕊交代?
消息传扬出去,皇帝一旦震怒,杨氏兄妹又该如何?
虽然刘琦觉得皇帝胸怀宽广,但涉及男女之事,他也不敢保证皇帝能控制得住。
刘琦眸光复杂地望向杨沂中,沉吟道:“正甫,皇上乃千古圣君,若无圣君当世,我华夏衣冠早被金人杀戮荡涤,不知道多少黎庶百姓要受国破家亡之难……你们兄妹,是否再商量一二?”
刘琦这就是赤果果的暗示了。
实则在刘琦心里,一个杨家女,姿色好些,被圣君看中那是荣幸,焉敢不识抬举?再说,若是因此让皇帝生出厌恶之心,杨沂中的前途就算是毁了。
杨家也要因此而获罪。
杨家女还想进军校学习再入女营为将,何其天真也?
杨沂中沉默许久,突然撩起衣衫,跪拜在刘琦面前,杨月儿犹疑一会,也随兄长跪了下去。
“刘大人,杨某自幼习文练武,为的是将来从军报国,建功立业。
可杨某虽然报国之心拳拳,却不愿……以舍妹婚姻之事来作为晋身之阶。还请刘大人回报陛下,陛下若是怪罪,就由杨某一力承担!”
天真烂漫的杨月儿此刻也醒过神来了,看来自己拒绝入宫,不说自己进军校的事黄了,兄长的前途也无望,甚至还会殃及家族。
心头顿有些哀伤。
但她生性如此,素来离经叛道、独立特行,杨家也从不按常法来教养她,否则她焉能以女子之身,来真定投军。
她不愿意进宫当谁的笼中鸟。
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若是强制,她宁可一死也不屈从。
刘琦叹息,目光在杨氏兄妹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无奈起身离去。
刘琦走后,杨沂中和杨月儿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真定。
因此得罪了皇帝,投军谋个前程的事肯定无望了。说不定还会吃些挂落。
且说刘琦返回军机堂,还未进门,就听到皇帝爽朗的声音:“德远,子充,维林,鹏举,还有老顾,信叔缘何不在?”
张浚字德远。
马扩字子充。
岳飞字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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