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急切地问道,“战况如何?”
朱高燨笑道,“自然是如父亲所愿!”
“太好了!”朱棣右手握拳在左手的掌心里击了一下,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对四位国主道,“来,以茶代酒,为我大明的胜利干杯!”
说完,他不等四人举杯起身,便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走到了屋子中央,喊黄俨,“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众人,传令大庖厨,今晚设宴,为我大明的胜利庆祝!”
“是!”黄俨恭敬地道。
怎么会是这个时候,大明在与鞑靼和瓦剌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呢?李芳远等人面上虽然挂着笑,可笑里头却满是苦涩,他们的心里也是火急火燎,得不到准确的消息,也不知道鞑靼和瓦剌到底如何了?
大皇帝陛下刚才拒绝了他们贡献国土的诚意,让人不得不想到,大明是因为北面的不安宁,让他们顾不上东面和南面。
若是鞑靼和瓦剌所占领的土地被大明收复了,大明的下一步打算又在哪里?
很快,茹瑺等人都来了,人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谁都不知道张辅是什么时候,领军越过了长城,造访了北面。
李芳远等人自然被带了出去。
赵羾很是惊诧,问茹瑺道,“茹大人,兵部难道什么时候向张大将军下达过攻打鞑靼和瓦剌的指令?”
这里有一层意思,是提醒皇上,张辅攻打瓦剌和鞑靼到底有没有得到过正式的指令。
朱棣却是大手一挥,“朕给张辅下达过一份便宜行事的密旨,让报信的人进来,说说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朱高燨打了个手势,黄俨很快出去了,亲自将人带了进来,是一个总旗,在帝王面前都不敢抬头,跪在地上,却是口齿清晰,“鞑靼和瓦剌那边都出现了变故,三十天前,鬼力赤汗毒杀了哈密卫忠顺王安克帖木儿。“
“张大将军正好在哈密附近,得知消息后,便率领骑兵部队前往鞑靼和瓦剌,那边虽然派出了来帮忙修路的人,但全部都是军人,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咱们的人不能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前来攻打我大明边境,上前问话后,他们与咱们起了冲突,他们的人先动手,张大将军眼看他们人多势众要包围咱们,不得已动了手。“
朱棣问茹瑺,“前线的战报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茹瑺笑道,“若消息传到应天府,还要过一道手,自然没有张辅大将军亲自派人前来通报得快。”
朱棣点点头,让这总旗继续说。
“动手的时候,正好孟善将军领军在附近,与张辅大将军两面夹击,全歼鞑靼和瓦剌大军十三万余人,俘获七万多人,全部都送往工地修路。”
朱棣关注鞑靼和瓦剌这么多年,对方有多少生力军,自然是心知肚明,也很明白,对方派了二十多万人前来,必然是有目的,而大明也不是没有准备。
大明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手握武器,已经不重要,他们要的就是歼灭对方的生力军,让鞑靼和瓦剌束手就擒。
“现在鞑靼和瓦剌内部情况如何?”朱棣问道。
这总旗来之前,情况估计也摸得非常清楚,“小的是四天前从北京城起身,昨天夜里到达江宁码头,来之前听说,鞑靼的右丞相马儿哈咱、太傅左丞相也孙台弑主后投降,瓦剌大领主乌格齐哈什哈反叛后率众出逃,已经往西面去了。”
朱棣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他问工部宋礼,“铁路现在进展如何?”
“回皇上的话,南北铁路明年三月份将试车,届时的首运仪式将在应天府举行,臣准备请钦天监选个良道吉日,皇上为首运仪式剪彩。”
朱棣连着说了三声“好”,道,“既然说到了这里,朕就不得不说了,南北铁路明年三月份通车后,朕打算最迟十月份迁都至北京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诸位若有反对意见,不必跟朕说!”
谁也没想到,鞑靼和瓦剌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将来,大明肯定要朝北边发展,京城放在应天府,太偏南面了。
最重要的是大明到了现在,朝臣们对政事都处理不完,实在也没有精力和皇上对着干了。
夏原吉等人早有预料,北京城的宫城都建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朱棣原以为他提出迁都后,这些南方的重臣们会说点什么,谁知,除了赵羾习惯性地张了张嘴巴之外,竟然人人都只奉旨,一个反对的字都不说。
这让朱棣很不适应,总怀疑这些臣子们是不是在憋大招?
夏原吉们忙去之后,朱棣在两个儿子的扶持下在地垫上坐下来,他有些不耐烦,“这成天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这里的屋子怎么又矮又小?唉,果然是未开化的种族。”
朱高燧满头大汗,跪着磕头道,“是儿臣不孝,儿臣应当依着我大明的习惯建造屋子。”
“那就在那金阁殿旁边,重新再建造一座宫殿,来年朕要去那边看看。”
“儿臣遵旨!”
“对了,你弟弟说这边有银矿,在开采没?”朱棣问道。
朱高燧吓得浑身一哆嗦,难道说自己偷偷开采一处银矿的事被他爹知道了,结结巴巴地道,“在,在,在开采了,是,是,是石见银矿,儿臣,儿臣正准备将矿石运,运回大明去。”
“嗯!”朱棣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明显是很不高兴了,他不过是试探一句,结果让他很不舒服。
朱高燨将父亲的心思看在眼里,他觉得他爹完全没有必要为这点事不开心,笑道,“爹,这边岛上的银矿和金矿很多,一时间开采不过来,三哥人手也不足,爹还是要再派人前来才是。”
“就让谭渊留在这里开矿,昌盛给他当助手。”
昌盛是贵州都匀长官司人,洪武二十四年入宫,历史上,永乐十年,朱棣派他侍候皇太孙朱瞻基,可见朱棣对其信任程度。
此时,要说朱高燧不后悔是骗人的,不过是个银矿,他也还没来得及挖多少银子出来,结果,就被他爹抓了个正着。
他爹会如何看待他?
朱棣狠狠地瞪了老三一眼,恨不得一脚将这逆子给踹出门外,到底是亲生的,他冷哼一声,便问起了朱高燨,“你说,方才,爹说迁都的事,他们怎么都不反对呢?”
朱高燨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老夏他们不反对,爹还不适应了?”
“说起来,这么些年来,不管爹做出什么决定,他们貌似都不反对,不管是征战安南,还是攻打倭国,这次的瓦剌鞑靼还有迁都,这让爹很不适应啊!”
“爹,说起来老夏他们这几年也挺不容易的,儿子瞧着,老夏他们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了,听说六部堂官人人都累得跟狗,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尚且自顾不暇,连爹交代下去的事都办不完,哪里有精力和爹作对?”
“再说了,爹又不是历史上那些独断专横,一意孤行,不顾国计民生的昏君,不管哪一项政策都是为了大明,他们凭什么反对?”
“汉武帝西征,唐太宗开疆拓土都是千古帝业,他们哪一个不是被臣子们骂得要死?汉武帝时候,得了个‘止戈为武’的谥号。朕每每想到这里,都很心寒啊!”
朱高燨笑道,“爹春秋鼎盛,儿子瞧着爹这两年,头发倒也没有再添白发了,爹怎么又想起这些事来了?一代帝王有一代帝王的历史使命,爹与他们那些人的都不同,爹就不必用古鉴今了。”
一句话,将朱棣的心情又说得好起来了,他要起身,朝儿子伸出手,“扶爹起来,陪爹到海边走走!”
朱高燨忙喊了他三哥一声,兄弟二人一起将父亲扶起来,朱高燧朝弟弟投去了感激的一眼,若不是弟弟给他这么个机会,他可能要跪在这里,先遭受冷落再想办法激发父亲的舔犊情深,才能够得到赦免。
而现在,他不必长时间跪在这里,能够陪在父亲的身边,想办法让父亲原谅自己,重新讨得父亲的欢心。
正午的阳光照在沙滩上,将洁白如雪的细沙镀上了一层金色,海浪轻轻地拍打在岸上,不远处的断崖壁上在海浪的冲击下,卷起了千堆雪,隔着海岸相望,笼罩着一层白雾的富士山如梦如幻,如披着白纱的绝世美女。
朱棣的心头感慨万千,他拍了拍朱高燨扶着他肩膀的手,“爹真是想不到,爹和鞑靼瓦剌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先是想办法让他们分裂成东西蒙古,当年靖难之役的时候,爹还非常提防他们,想到若是他们从后面起火,爹该怎么办?后来爹想着,无论如何要把后院里的这两头狼如何除掉。“
“儿子也没想到,鞑靼和瓦剌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朱高燨也很意外,“成吉思汗靠二十万军队一直打到了欧洲,不知道他在棺材里知道后世子孙居然如此没用,会不会想要掀开棺材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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