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已经于三日前,从撒马尔罕辞别马黑麻来到了塔城,等到现在,便是要亲自押运这些财物回到大明。
货车的车厢里,一车一车的财物被转移进来,很快将一列车厢装满,接下来装另一列车厢。
朱高燨站在车厢中间的空隙间,狗儿打开了一个箱子,璀璨而又温润的光芒散发出来,里面是各色珍珠,全部混杂放在一起,黑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大小不一,颗颗珠圆玉润,宝气横溢,虽然温润内敛,却丝毫不亚于旁边那一箱子金子。
“都说如珠似玉,果然是好话啊,不怕人笑话,本王这辈子,也算见识过不少好东西,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珍珠。”
朱高燨的手里把玩着一枚粉色的,约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他不由得想到了后世英国女王皇冠上的那些钻石和祖母绿。
大英帝国当年从世界各地抢来了多少好东西,最后大份都归了英国皇室,维持他们世世代代的子孙都过着最体面,最优雅的生活。
他们用这些抢来的钱,做慈善,活在世人的视线之中,活像是救世主,收买着人心。
不想这些了!
朱高燨沿着火车站的月台一直走着,一节一节车厢巡视着。
“殿下,朵颜三卫都指挥使求见!”张辅前来禀报。
在月台上摆了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狗儿在一旁殷勤地沏茶,朱高燨刚刚落座,阿扎失里的头便从楼梯口冒了出来,他看到朱高燨,快步走了过来。
阿扎失里是一个非常魁梧的汉子,英勇骁战,曾在朱棣身边做过亲卫,深得朱棣信赖。
“末将拜见殿下!”阿扎失里隔了十步远便单膝跪在地上行礼。
朱高燨忙起身走过去,亲自将阿扎失里扶起来,“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盔甲都没有卸下,照礼,没必要行如此大礼!”
“殿下,朵颜三卫这一次能够发这么大的财,末将能够在这帮狗崽子们面前树立起这么大的威望,末将都是托了殿下的福!”
阿扎失里说的是真心话,他们不光是分了雇佣兵的费用,在抢劫的时候,谁还能私底下不偷偷夹带一点?
这都是免不了的人性,朱高燨曾在军中待过四年,他是深知这一点,想要马儿跑,不想马儿吃草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哈哈哈!你们能够满足,不心生别的贪念,本王也就放心了!”朱高燨朝火车看了一眼,“这些东西运回去,大明的研发费用,国库也更加能够充盈起来,老百姓的压力也会大大地减轻。武将和军士们不应当仅仅是用来保家卫国,而是能够为国家争取利益。”
“是!”阿扎失里非常敬佩朱高燨,“这些道理,不光是末将,朵颜三卫没有人不懂,若非殿下让人研发出来的这些武器,这一仗,我们不会打得如此轻松,敌人被我们的武器震慑,我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赫拉特城,可以说,这些收获,都是白白得来的。”
“天底下哪有白得的收获!”朱高燨道,“我大明若是没有实力,能够空手套白狼?能够空手套白狼,都是实力超横,胜过对方多少维度才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朱高燨也不想听一些商业上的互相吹捧类的废话,他道,“朵颜三卫的仗还没有打完,这一次,跟着本王将这些宝物押送回京城,你们想要什么恩典,可以跟本王提,只要不太过分,本王应当能够为你们争取到。”
“是!”阿扎失里答应下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挠了挠头,“殿下,到底是什么恩典,末将也没有想好,不过,平日里末将也总听兄弟们说,想要回去娶亲,想要让儿子来顶替自己的位置之类的,末将回去问问他们的意见,再拟一个章程出来。”
“可以,若是军制的事,大家都想解甲归田,也没有关系。不过,若是那样,朵颜三卫的番号,本王可就不会保留了。”
“是!”阿扎失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的心里依然升起了些不舍。
前些年,大明军制改革,将世兵制改为了募兵制,当时,朵颜三卫怕失去了自己的立身处世的根本,前一任都指挥使向皇上求了恩典,想保留朵颜三卫的番号和世兵制的制度。
当时,朱棣也考虑到改革不能把步子迈得太大了,所以,答应了朵颜三卫的请求,保留了朵颜三卫世兵制的制度。
但这些年过去了,朵颜三卫哪怕依然保持了强劲的实力,却并没有被派上用场,相反,世兵制反而掣肘了朵颜三卫的实力,特别是大明的经济发展起来之后,朵颜三卫里的那些军少爷们无论怎么约束他们,都免不了被红尘熏陶,没有多少人想再进军中,从此谋一条出路。
甚至很多军二代们都找自己的老爹扯皮,埋怨他们当初不该要求保留世兵制,把他们的前程给葬送了。
“时至今日,末将才明白当初殿下说的一句话,兵贵在精,而非多的道理!”阿扎失里满心里充满了愧疚,多少也有些后悔在其中。
“我们从那个年代过来,跟鞑靼和瓦剌打过多少年仗了,当年你们在宁王叔麾下,更是天天直面战争,冷兵器时代,自然是人多力量大,谁的兵力多,谁就占了几分强盛。”
朱高燨感慨道,“但今天不一样了,大明已经不再是冷兵器时代了,你们手中拿的武器,不管对方多少人,轰上去,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我相信这一点,你们体会到了。你们能够改变观念,也是一件好事,如今大明外无强敌,内却无建设力量,如果你们想解甲归田,我也可以为你们谋一条出路。”
“末将多谢殿下!”阿扎失里热泪盈眶,再次跪在底下,“末将替朵颜三卫数万军士和家属感谢殿下,殿下一直以来的照拂之恩,末将等将世世代代铭刻在心。”
“好了,不说这些话了,你们一样是大明的子民,本王希望将来,不管你们驻守在何处,扎根于大明的哪一块土地,都要记住,唯有大明强,你们才有尊严,出门在外才不会被人欺负!”
“是,末将等必定将殿下的话,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做大明最忠实的子民。”
火车将朵颜三卫搜刮来的珠宝装在了车厢内,朝着京城运转过去,这是一趟专列,车上有一千多朵颜三卫的将士,他们与朱高燨一起护送这些珠宝回京。
消息提前传到朱棣的耳中,他想儿子也是想得厉害,听说儿子这就回来了,高兴不已,决定亲自到车站迎接。
如今,大皇子身体欠安,二皇子驻守在明威岛,三皇子已经被高墙圈禁,唯有四皇子从始至终,一直得皇上看重,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四皇子才是将来的众望所归,是圣心所在了。
二品以上的大臣们都跟着皇上前来车站迎接,皇后也带着燕王妃随驾,看到火车缓缓进站,却不是一辆客运火车,君臣么都傻眼了。
朱棣不由得朝夏原吉看去,夏原吉深知皇上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一直在跟踪殿下的行程,如果说,他把到达的时间搞错了,难道说,还要皇上和臣子们留在这里等下一趟不成?
夏原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他此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只好试了个眼神给部里的郎官,让他赶紧想办法去打听一下。
火车慢慢地减速,朱棣朝后退了两步,他此时也只能等下去,将儿子等到,难道说,他还要就此挥袖回去,那他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但朱棣的举动,无疑让夏原吉承受了更加大的压力,连他也不相信,朱高燨会乘坐一辆货运列车回来。
大明又不是穷到一辆专列都调动不起了。
就在君臣间都觉得下不了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捡起颜面的时候,车门打开,一道令人非常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父皇,母后!”
朱高燨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从列车上跳了下来,他快走两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朱棣和徐氏的面前,“儿臣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你这孩子,怎么坐货运列车回来的?”徐氏方才也是很失望,她想儿子想得厉害,看到货运列车进站,也以为是朝臣们搞错了,把信息传递错误,她和皇上会白跑一趟呢。
“儿子押运这列专列回来的,自然是要跟货物一起回来。”朱高燨被朱棣拉了起来,一面解释道。
“是什么好东西,还一定要你亲自押运?”朱棣也很是不满,坐一列货运列车回来,儿子要受多大的委屈!
“是好东西,父皇回宫去就知道了。”朱高燨朝跟着下来的阿扎失里道,“还是你们朵颜三卫的事,所有的货物,安稳地送回宫中,不得有半点损失!”
“是!”阿扎失里给朱棣磕头后,领命道。
所有的臣子们都满心狐疑,谁也不知道四皇子这一趟出去是做了什么,带回来的这些又都是些什么?整整一火车皮呢,难道说是帖木儿的一些土特产,殿下带回来想做一笔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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