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这一眼,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如同变成泥塑一般。
紧接着就像滚油中倒进一瓢凉水,场面瞬间沸腾了。
“吕温侯败了?我的老天爷,这怎么可能?”
“他不做兖州牧,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们世代居住于此,祖宗传下来的宅邸田地如何能搬得走?”
“完了,完了,曹公重新做了兖州牧,咱们这些背叛他之人,以曹公的手段……”
现场有的人顿足捶胸,后悔莫及。
有的双眼无神,陷入绝望。
更有的神色忧虑,暗自垂泪。
这一份告示,把所有人对吕布的希望都给击碎了。
而且他们出于对曹氏重新掌权的恐惧,全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唯恐受到打击报复。
过了良久,大家议论声渐渐停止。
方才义正词严的高寿长也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坐在矮桌前一言不发。
“吴使君,给曹公写封信吧,就说我们甘愿受罚,只求曹公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这一次再也没人说这句话惑乱人心,而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鸣,就连高寿长也没有反对。
“吴使君,把信写的诚恳一些,就说我们有眼无珠,鬼迷心窍,听信了陈宫张邈的鬼话,可我们现在幡然悔悟了。”
“另外还需要着重说明,我们愿意给曹公出部分军粮,只求曹公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此时的这帮豪绅们都变得极其卑微,只求曹操重新占领兖州之后能放过他们。
……
话说曹操率军离开濮阳大营,直扑向巨野。
巨野距离濮阳并不远,若不消灭屯驻于此的薛兰李封,曹军将时刻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
大军到达巨野城下,薛兰李封倒也不保守,主动率军出击。
其实薛李二将一直以为,吕布会率军前来救援巨野的,毕竟巨野濮阳互为犄角战术,正是为了起到两面夹击的效果。
在本来的历史上,吕布也是极力率军营救巨野。
可是如今因为曹昂的搅局,吕布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竟然对巨野受到攻击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心情出城攻击曹军大营。
这也就说明,作为一方诸侯,就应该冷血无情,心肠像铁一样硬,不该儿女情长。
这方面吕布显然不够格。
此时曹操心中记挂着濮阳城外的大营,以及跟儿子十日的约定,自然倾尽全力。
他一马当先,率先发起了攻击。
夏侯惇、夏侯渊、曹洪、张辽等诸将见主公都如此拼命,自然士气高涨,纷纷勠力杀敌,一战就把巨野军给击溃了。
最终李封在乱军之中被张辽斩杀。
薛兰则趁乱逃回城内,紧闭大门,再也不敢出战。
随即曹军对巨野展开围攻。
只可惜这攻城战却不怎么顺利。
只因此次曹军是仓促前来,不像从前那样准备充分,也没有带多少攻城器械。
接连打了数日,不过是损失惨重,在城下丢弃无数尸首,却丝毫没有伤及城池分毫。
这一日天色擦黑,曹军收兵回营,曹操没心情吃饭,板着脸坐在营帐中生闷气。
他面前有夏侯惇、夏侯渊、曹洪三位兄弟,以及刚刚赶来支援的荀彧。
正在这时,突然有侍从进来,跪地拱手道:“禀主公,徐州细作送来密报。”
“拿来我看,”曹操伸手结果侍从手中的密报,抖开一看,随即抬头对众人道:“陶谦死了!”
“谁杀得?”夏侯渊问道。
“不是谁杀的,是病死了,”曹操道。
“死的可太好了,”夏侯渊一拍大腿道:“反正咱们现在在兖州如此困难,攻打巨野又攻不下来。
兄长何不趁着徐州之主新丧,人心惶惶之机,趁机夺取徐州立足?”
“嘶——”曹操听了夏侯渊的话,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平常夏侯渊心思简单,从不喜欢用计谋,可是这句话说的却让曹操动心了。
如今他在兖州仅仅剩下了三个县,又有吕布在濮阳虎视眈眈,待在兖州何其不易,而攻打时局动荡的徐州,的确比留在兖州要容易的多。
“文若,你以为妙才之言是否可行?”曹操问荀彧道。
“不可行,”荀彧面无表情的断然道:“昔日高祖皇帝保关中,光武皇帝保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成大业。
主公本以兖州起事,进而平定山东,此实天下之要地,乃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
如今主公应尽全力击破巨野,以其间收熟麦,节约饭食,储备粮草,一举而击破吕布,然后南结扬州刘鳐,共讨袁术,以临淮泗。
今若主公弃吕布而东进,多留兵则徐州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吕布趁虚寇略,民心益危,主公是无兖州也。
况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若徐州不定,主公当安所归乎?
而今徐州皆已收麦,其必坚壁清野,以待主公之军,到时攻之不克,略之无地,不出十日,主公数万大军必然不战而溃。”
荀彧虽然年轻,但是战略眼光却是超一流的。
他始终为曹氏把控着正确的方向,这段话可称得上汉朝版的“高筑墙,广积粮”。
听了荀彧一番长篇大论,曹操连连点头道:“文若此乃老成之言,是我多想了。
正如文若所言,我父子在兖州已深耕年余,即使如今各郡县之长反我,但底层百姓应念我父子之好。
如今眼看即将麦熟,我怎能将兖州丢于吕布,而去觊觎徐州?”
于是曹操不再有其他想法,而是集中精力攻打巨野。
只可惜,梦想与现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荀彧“深耕兖州,积蓄粮草”的战略固然没错,可是目前这巨野城却很难一口吃的下来。
眼看跟曹昂约定的十日之期将近,曹操心中越来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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