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一名士卒冒着漫天的箭羽和滚石爬到顶端,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查看箭剁后的情况。
等待他的,不是预想中敌人狰狞的面容,不是严阵以待的长枪与利刃,而是一群紧张到发抖的士卒。
看着眼前这群连刀都握不稳的菜鸟们,士卒咧嘴一笑。
“搞快点!!”身后的士卒拿盾牌捅了捅他的屁股。“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尼玛的着急投胎啊!!!”
那名士卒低头骂了一句,啐了一滩口水,也不管这滩口水会落到哪个倒霉蛋的头上。
双手搭在箭剁上,用力一撑,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凌厉的寒光。
“怕什么!!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一刀下去一样得死!!”
解决掉眼前冒头的敌人,太史慈转头呵斥道。
军中的新兵太多了,而孙策的攻势来得太快,太史慈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训练他们。
刘繇的确是从吴景孙贲手中完整的接手过来了所有的军事力量,可是丹阳郡的士卒大多都被袁术抽调走攻打庐江了,也就只有水军的战斗力没有收到影响。
军中为数不多的老卒,都集中在张英,樊能和于麋手中,用以对抗袁术的反扑力量。
留给太史慈的老兵寥寥无几,将这些老兵分散在四面城墙上基本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所以太史慈干脆将这些老兵聚集在一起,组成一支应急队,那里有危险就去支援那里。
可让太史慈没想到的是,这群新兵这么不顶用,刚才要不是自己刚好在附近,恐怕敌人就已经登上城墙了。
而在城外,孙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幕。
“让叔父退下来吧,伤亡已经够大了。”孙策轻声道,“现在,该我们上了。”
孙策轻抚着手中的长枪。
“可惜了,这场战斗用不上你。”
将长枪扔给一旁的陆议,孙策拔出腰间的利刃,这是孙坚留下来为数不多的遗物。
当年父亲就是手持这柄利刃,一举先登,带着几位叔父杀上了宛城的城墙。
孙策感受着手中冰凉的触感,古锭刀仿佛是有了灵性,时隔数年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孙家的热血,发出阵阵低鸣。
“全军的将士们!!!”孙策手举利刃,高昂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随我!!攻下石城!!”
“杀!!!!”
沉寂已久的黑云,在这一刻缓缓动了起来,一点一点、势不可挡的扑向石城。
“呜啊啊啊啊!!!”
费栈嘶吼着迈开长腿,飞也似的冲向城墙,上一秒还瞄准他的箭羽,下一秒就落在了他的身后。
寻常人要爬上许久的云梯,在他的眼中仿佛不存在一般,手脚并用,几息之间便跃上了城墙。
守城的士卒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一道黑影便跃到半空中,随即重重的踩在了石城的城墙之上。
往日里束着的头冠,也早就被费栈弄开,披头撒发的的模样,加上脸上那副狰狞的表情,如同恶鬼一般,许多士卒的双脚都在不由自主的发颤。
等太史慈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费栈周围已经再没有一个活人,硬生生的人为造出了一个无人区。
顺着费栈打开的缺口,无数的士卒顺着云梯爬了上来,围绕在费栈左右,死死的守卫着这片领地。
这一批冲锋的主力是孙策的本部士卒,在攀爬云梯的时候,他们与其他的士卒无二,被射到了会死,被砸到了也会死。
但是一旦让他们登上城墙,与守军展开贴身的肉搏战,便纷纷化身为噬人的猛兽,刀刀见血。
太史慈瑕疵欲裂,正欲率队伍将费栈等人赶下去,刹那间心头警铃大作,本能的一偏头,一道劲风贴着太史慈的脸庞划过,火辣辣的刮得生疼。
“我注意你很久了。”
孙策手握古锭刀指着后撤了好几步的太史慈,鲜血顺着盔甲不住地往下淌,几秒钟的时间便将周围的地砖染得通红。
而在孙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的士卒顺着云梯爬了上来,大叫着将手中的利刃挥向自己的同胞。
守卫的士卒根本无法抵抗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单兵作战能力的差距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巨大。
太史慈冷冷的看着孙策。
“我本以为我已经输了,可是看到你,我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见主将有难,为数不多的老卒们自发的聚集在太史慈周遭。
“只要擒住你,石城我一样能守下来!”
“你可以试一试。”孙策转头吩咐道,“你们都别出手,我要亲手斩了敌将!”
话音未落,几名士卒便大叫着朝孙策杀了过去。
孙策笑了两声,抬手一刀,几乎将冲在最前面的士卒拦腰砍断。
闪转腾挪,面对数人的围攻孙策显得无比的惬意,刺、挥、劈、砍,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犹如在血雨中漫步的一名舞者。
配合上漫天飞溅得鲜血,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只是太史慈却无心欣赏这一切,默默地退至人群身后,悄悄地从亲卫手中接过了弓箭。
深吸了两口气,太史慈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弯弓,搭箭,准心牢牢地锁住孙策。
突然,太史慈改变主意了,他不要生擒孙策,而是要杀死他。
这样的人不能活下去,太史慈默念道,活着的孙策,对刘使君的威胁太大了。
即便是丢掉石城,丢掉自己的性命,哪怕是丢掉整个丹阳,也要将孙策斩杀于此。
所以,对不住了!
刹那间,整个时空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太史慈手中的箭羽,慢慢的在弓弦的推动下,一点一点的朝着人群中的孙策奔去。
“伯符!!!!”
瞥见这一幕的黄盖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咆哮着冲了上来,拦在路上的所有人,瞬间都化作黄盖刀下的亡魂。
已经失去过一次的黄盖,不敢想象自己失去孙策后是什么模样。
明明知道父子两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喜欢身先士卒,一样的不畏生死。
当年自己没能挡在文台的身前,而今又要看着伯符倒在自己眼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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