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贵大声传旨:“李谕听旨,即日起着你为皇帝之西学教习,定期赴瀛台授课,当尽心竭力,不辞辛苦!”
李谕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真心是蒙的!
What?
怎么突然又给皇帝教西学!
没想到自己刚感慨了德龄的境遇,自己竟然也要进宫给皇帝教课,这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差事!自己莫非也要买点阿司匹林?
懿旨如今都下了,想拒绝都来不及。
张德彝笑着对李谕说:“幸会幸会,在下张德彝,早就听闻了你的事迹。”
李谕还在蒙圈的状态中没恢复过来,随口道:“幸会幸会!”
张德彝又说:“你不用担心,我曾经给皇上当过几年英文教习,其实皇上还是很好接触的。”
光绪对两位教习确实很尊重,甚至有时候朝臣接见,也让两位英文教习坐在自己一旁,这种待遇不可谓不高,毕竟当时光绪还没被软禁。
而且光绪对西学的热衷程度非常之高,应该说狂热粉丝。
李谕只得说:“如此最好。”
看到李谕的反应,张德彝讶道:“给皇帝当教习是天大的好事,怎么看你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李谕忙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好事好事,当然是好事,我刚才只是太震惊了。”
张德彝笑道:“我刚进宫中授课时,和你的状态差不多,不过很快就适应了。我在报上看过你的新闻,以你的学识,连总教习都称赞,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帝师。”
李谕只能接受现实,到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德彝虽然在后世声名不显,但他的的确确也创造过很多个中国的“第一”。
1868年中国第一次派外交使团访问欧美,就是他随使团当翻译;
1876年中国第一次向外国派公使,也随公使作译官驻英国。
中国第一个进入金字塔的人也是他。
第一个记录西餐、第一个记载标点符号、第一个记录巴黎公社、第一个记载自行车的都是他。
“自行车”的名字就是他最早翻译使用。
最有意思的还是他是中国第一个记载安全套的人。张德彝所写的著作中,曾两次提到域外有一种叫“肾衣”的物品。
在《航海述奇》中提到他1866年在法国的见闻时写道:“闻英、法国有售肾衣者,不知何物所造。据云,宿妓时将是物冠于龙阳之首,以免染疾。牝牡相合,不容一间,虽云却病,总不如赤身之为快也。”
后来在《欧美环游记·法郎西游记》中,他又记载再游法国时的见闻:“闻外国人有恐生子女为累者,乃买一种皮套或绸套,贯于阳物之上,虽颠凤倒鸾而一雏不卵。”
他已经认识到安全套的两大功能:预防性病和计划生育。
但是,他却用儒家思想对这种违背人伦的事进行了严重抨击:“其法固妙矣,而孟子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惜此等人未之闻也。要之倡兴此法,使人斩嗣,其人也罪不容诛矣。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作为早期的同文馆毕业生,即便张德彝周游列国,也仅仅是达到博文广知的程度,虽通晓外文这项工具,却并没有深入得真正学习西学。
张德彝说:“给皇上当教习,很多规矩要懂,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李谕知道张德彝的意思:“我懂。”
张德彝继续说:“教材你可以自行选取,不过一定要先让太后过目。”
李谕点点头,既然是控制光绪帝,学什么慈禧当然要知道个大概。
张德彝继续说:“教课语气一定要平和,不能过于严厉,也不能过于柔和,要循循善诱,更不能责备皇上。”
李谕笑道:“我也不敢。”
张德彝说:“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记住,虽是师生,但更是君臣。”
李谕倒是都明白,但现在光绪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他的命运早在慈禧心中盘算好了。
张德彝作为丁韪良的学生,知道丁韪良对李谕的重视,基本上是事无巨细给李谕讲得清清楚楚。
李谕也挺感激张德彝,现在朝堂险恶,很难有人给你把坑都提前说明白。
张德彝走后,王伯、赵谦以及刚刚搬进来的凤铃都震惊坏了。
德龄终究是个女人,所以她给皇帝教习英文的事只在宫廷中知道,但提到李谕就没什么顾忌,再怎么李谕已经是轰动过欧洲科学界的人物,说他是大清现在最懂西学的人完全没毛病。
凤铃刚搬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大内公公来宣读圣旨,直接傻在原地:“不会走错了吧?”
直到赵谦拉着她一起跪下时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赵谦同样惊呼:“老爷!哦不,先生!您竟然要当帝师!”
李谕摆摆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哪能不惊讶?当朝帝师!这是何等的荣耀!”王伯双眼放光道。
李谕也没感觉多荣耀,说不定今后人们提起他,更愿意提到他同时当过吴佩孚和孙传芳的教习。
嘿,不过这么想突然感觉有点意思:后人提到孙传芳、吴佩孚时,不知道会不会加一句,某种程度上他们和光绪也是师出同门。
估计以后孙吴二人肯定也会对此大肆宣扬吧。
王伯当天去清茶馆时,往中间一坐,就大声吹嘘起来:“各位都听好了,以后我家老爷就是当朝帝师!”
王伯二郎腿一翘,可把他牛叉坏了。
老于等人大眼瞪小眼:“帝师?”
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王伯您快抽口我的烟,刚点上的!”
“王伯您喝茶!”
“你这什么茶?快给王伯上最好的明前贡龙!”
虽然光绪是个傀儡皇帝,但目前在民间,终究还是认为他早晚会亲政,成为真正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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