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居里到访
在欧洲转了一大圈的梁启超、蒋百里一行,终于回了国。
几天后,蔡元培以及李谕等人在会贤堂饭庄宴请了他们。
蔡元培说:“任公,这次出去的时间不短,收获一定不少吧。”
梁启超端起酒杯先品了一口黄酒,然后说:“失望,堪称彻头彻尾的失望!过去的欧洲是古老中国努力学习的方向,而经过大战后的欧洲,简直成了警醒中国的标志。落差实在大到让我难以描述。”
蔡元培说:“任公还去了圣彼得堡?”
梁启超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了解了那里的情况,听说来自北边这个国家的思想正在国内学生和知识分子中蔓延。”
蔡元培说:“任公,你要是去校园中走走,就会发现如今的学生已经不是过去的学生了,他们可不会仅仅满足于课堂上所学。”
“我明白,和会失败,引发了学生运动,”梁启超说,“这件事不能怪他们,谁能想到,霸权终究是战胜了公理。我们之前一直还做正义人道的好梦,现在梦碎了,才猛然惊醒,原来列强终究还是列强,和一百年前签订《维也纳会议》时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几个大国鬼鬼祟祟地将所有的事情决定,牺牲小国的利益。”
蔡元培叹道:“还是疏才兄弟有先见,多年前就侧面提过多次。”
李谕笑道:“都是胡乱猜测,毕竟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教训就是永远学不到教训。”
梁启超说:“我算明白了,洋人的资本主义救不了我们,因为连他们自己都救不了;至于北面俄国的主义,看着有点势头,但我们又和俄国有太多不一样。”
蔡元培说:“守常(李大钊字)在北大时常常给我们讲苏俄的事情,俄国的布尔什维克真有两下子,那个叫做伏龙芝的将军,才几年的时间,竟然已经把白俄的军队各个击溃。他们的主义说不定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梁启超说:“着实想不到他们可以突出重围,在战前,其军事和经济力量都那么弱。现在我真的不敢预测战争走向,以前觉得德国会赢,结果德国输了;后来我认为布尔什维克赢不了,又与我的预测相反。”
李谕说:“我听别人说过,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短期看军事,中期看经济,长期看主义。不管怎么说,苏俄必然会是个巨人。”
梁启超却感慨道:“太新的东西,连学习的把手都找不到。哎,我对未来彻底迷茫了!以前还能著书立说写点文章研究研究国家要怎么变好,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谕说:“任公不必这么悲观,好在这么多年让我们知道,不能照搬洋人的东西。”
“所以才让人更加迷茫啊!”梁启超叹道,然后说,“还有一件事,这次我经由美国回国时,法国那位伟大的女科学家居里女士,和我坐了同一条船。她要访问美国,而且说结束美国的访问后,就会应疏才的邀约来中国。”
蔡元培高兴道:“太好了,居里女士是全世界都敬仰的最成功的女科学家!”
梁启超说:“这件事启发了我,疏才兄弟,咱们干脆成立一家讲学社,每年请几位国际上知名的学者来中国讲学。”
李谕同意:“我虽然能请来不少,但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是有个团体,就能更好地接待这些伟大的思想。”
梁启超说:“教育为立国之本,请有名望的学者,同样是教育国人。”
李谕说:“作用当然是有的,但真要强国,义务教育才是根本。”
“但义务教育只能由政府来做,”梁启超说,“因此政治终究是件大事,尤其是当下的政治,关乎一个国家陷入困顿之后的大方向。”
李谕说:“现在国内调兵遣将,马上就要打场仗。”
不仅李谕,不少人也有类似预感,蒋百里是军事专家,关心这方面的事,“直系的军队兵强马壮,北京过不了多久就要变天。即便皖系有刚刚以日本标准建起来的四万参战军,面对湖南前线打了多年仗的吴佩孚部,根本不堪一击。”
蒋百里的预言比较准,直皖战争中,皖系的军队表现异常拉胯,短短五天就被吴佩孚击溃。
从此以后,皖系直接一蹶不振。
梁启超叹道:“本来五四以后,国内的思想界、教育界已经有了一场质的变化,结果又要被军阀的混战打断。”
这事确实挺无奈的。
只能说是必走的弯路……
——
一个月后,居里夫人乘坐轮船抵达上海港。
李谕夫妇、蔡元培、胡刚复以及史量才等新闻界人士等一同前去迎接,就连目前在国内的杜威和罗素也来到了上海。
居里夫人刚从轮船上走下来,就收到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上海各大高校的学生来了不少,尤其是女学生,能在学界有如此地位的女科学家真心太少见。
李谕拿着一束鲜花上前送给她:“欢迎你,居里女士。”
居里夫人接过来说:“很荣幸来到李谕先生的国度。”
接风宴后,居里夫人随即在大同大学举行了一场演讲,听众非常多,上海的女学生基本到齐了。
“踏上中国,我心中有很多别样的情绪。我知道中国在很多方面还继续发展,但我却能看得出中国人有一种潜在的对梦想不懈追求的毅力。或许这就是文明古国的底蕴,我十分羡慕。因为再难,你们终归有一个国家,而我的祖国波兰,现在还面临战争的考验。
“所以我认为,只要诸位有梦想,就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千万不要失去梦想这个最重要的引导明灯。
“……”
居里没有说很多关于放射性的内容,这是李谕特意嘱咐她的,毕竟不是学术演讲。
此前罗素想给中国听众认真阐述他擅长的数理逻辑,并且一直声称“在数理逻辑取得突破之前,想解决任何哲学问题,都是不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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