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曼笑道:“我知道,你差点把他的实验室弄毁。”
奥本海默在做实验方面毫无天份,布里奇曼曾经分配给他一个实验任务,让他在自制的熔炉中制造铜镍合金时,可奥本海默就连烙铁的两头都分不清楚。
<div class="contentadv"> 而且他在使用实验室的电流计时总是笨手笨脚,以至于每次他用完后,仪器上精密的悬架都需要更换。其他的物理系学生说他是个实验仪器破坏者。
奥本海默不以为意道:“至少布里奇曼教授从来没有想过赶走我。”
怀曼说:“你要听李谕先生的讲座没有问题,不过我很担心你的物理学基础,你看的书太杂,很多物理学的基础知识都不知道。”
“那有什么关系?”奥本海默自信说,“我关注的就是有意思的东西、最前沿的东西。”
这位大佬相当个性,学习物理的方法不拘一格甚至可以说杂乱无章。他纯粹是出于兴趣关注了物理学领域中的一些问题,而忽略了枯燥的基础知识。
奥本海默一直清楚自己有知识漏洞,晚年曾直言不讳地承认:“直到今天,我一想到弹性振动就会恐慌,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掌握的数学知识也非常浅显,如果从事物理学专业,这样学习数学显然远远不够。”
怀曼开玩笑道:“要是你能从事物理学简直太好了,我可以少个可怕的竞争对手。”
奥本海默是以最优等的成绩从化学系毕业的,拿到了化学学士学位,并被列入了优等生名录,——当年仅有三十人入选。
次日李谕的演讲,肯定是关于物理学,这次讲的是量子理论中的自旋。
下面的学生听得一愣一愣,哪怕是物理系的学生。
奥本海默忍不住举手问道:“院士先生,您确定讲的是现在的物理学?”
李谕认出了他,说:“没错,就是最新的物理学。”
现在全美的学生和教授的确没有几个知道自旋。
二十世纪初美国的科技实打实被欧洲甩出去一大截。
奥本海默惊讶道:“我们还在学的都是些什么?”
当天他就决定要转投物理学,并且要去欧洲留学。
他来到布里奇曼的办公室,请求道:“教授,能不能请您给我写一封介绍信?”
“让我写?”布里奇曼问道,“给谁写?”
奥本海默想了想:“卡文迪许的卢瑟福主任吧。”
布里奇曼哭笑不得:“你还真会挑,直接选个最难申请的。不过他虽然拿的是诺贝尔化学奖,却是个实打实的物理学家。”
“我就是要学物理,”奥本海默说,“现在欧洲的物理学家已经进入激情岁月,而美国的很多资深物理学家竟然毫不知情,大家甚至处于浑然未知的状态。直到听了李谕院士的演讲,我才知道什么是施特恩-盖拉赫实验,在此之前恐怕没有一个美国人知道。”
布里奇曼很理解当下的情况,他搓了搓手中的钢笔说:“我可以帮你,但无法保证能不能成功。”
布里奇曼一直挺看好这个化学系的学生,亲手写了推荐信寄往剑桥。
在信中,他坦率地写道:“奥本海默拥有非常惊人的吸收能力,但实验是他的弱点。他的思维方式是分析型的,而不是实操,对于实验室的操作他无法应付自如。至于奥本海默能否成为一位有实质贡献的重要人物,在我看来,预测这一点有些像赌博,不过,如果他真的有所成就,我相信那将是非同寻常的成功。”
布里奇曼看人也挺准的。
不过,卢瑟福拒绝了。
卢瑟福甚至没有看上布里奇曼,更不可能看上一个不会做实验的化学系学生。
读完卢瑟福的信后,两人颇为失望。
布里奇曼突然说:“要不你求一下李谕先生,他的面子放在整个物理界都好使。”
“他哪有时间管我的事?”奥本海默说。
“好吧,那你只能选择在哈佛读物理系研究生了,其实哈佛的物理学也挺好的……”
“我现在就去找李谕先生!”
……
哈佛天文台中,李谕看着眼前的奥本海默说:“既然卢瑟福拒绝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条鳄鱼基本不会回心转意。”
奥本海默说:“连您也没有办法?”
李谕说:“不过汤姆逊教授或许会接纳你,他还在卡文迪许实验室有名额,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他写一封介绍信。”
“英国皇家学会主席汤姆逊先生?”奥本海默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好在他不挑。
李谕笑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写好。”
对于奥本海默的一点小忙,帮帮没坏处。
不仅因为他领导曼哈顿计划造出原子弹,给该死的小鬼子来了两朵美丽的蘑菇云;另外貌似很多人不知道,奥本海默其实挺“左”的,虽然没有加入共,但他一直有这方面的思想,身边人也是,甚至几乎全家其他人都加入了美共。他常称自己是“同路人”。
50年代,美国开始大搞意识-形态上的对立,还有所谓的“麦卡锡主义”,严格反对共,审查了很多有这方面思想的人,其中就包括奥本海默。
对了,绝密的曼哈顿计划中,还有个“东方居里夫人”吴健雄呢。
两周后,汤姆逊的信从英国寄过来:他同意指导奥本海默的学习。
就这样,奥本海默还是进入了卡文迪许实验室,——此前提到过,汤姆逊虽然没时间继续研究和教学工作,但卡文迪许实验室一直保留有他的实验室和办公室。
奥本海默非常高兴,跑来给李谕道谢:“我专门学了一句中国话,滴水的恩情,要用一口井回报!”
李谕轻松道:“有这句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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