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做法,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过于残酷。
温华,在农村长大,他的思想应该更多的是基于百姓,只不过他为人古板,思想需要刺激才能更加开放。
叶琛继续开口,“镇压和安抚只能解决一时的流民问题,根本原因是什么,可曾想过?”
见温华依然沉吟不语,卢照凌扯了扯嘴角道:“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天灾,产生了流民。”
“非也。”温华缓声道:“天灾只是一个外界的一个偶然的刺激性元素而已,就像是天气骤降而感染风寒一样,根本原因在于人的身体过于虚弱了。拿河南、河北、河东三道为例,因为这里曾属于窦建德、王世充的地盘,导致国家制定赋税标准时,本身就比其他的道要高一些,甚至灾荒之年不仅不降税,还会增加税收以补贴其他道,甚至于有些地方出现了即便是丰收之年,因为税收也会饿死人的情况。”
“国家的赋税本身就重,而地方官员又百般摊派,横行乡里,百姓为鱼肉,土豪劣绅又借机兼并土地,欺压乡民,百姓本身就已经到了虚弱不堪的地步,这才导致了稍有灾害,便人人有饿死之危。”
“若是百姓家中有存粮,即便是闹灾,也可以安心治理,全心全意对抗,而不是将一门心思全都用在四处寻找吃食上。”
“这才是流民大规模形成的根本原因。”
叶大壮插话道:“还是卢县令好,给我们减免了一半的赋税。”
卢照凌得意地道:“我姐当然最好!”
叶二壮开口道:“安丘县的赋税就很重,我听说不少百姓已经开始闹了。”
赵菁菁也难得地说一次话,“别说是安丘县,我听三伯母说,孙家庄都开始闹了呢。”
“自己辛辛苦苦收拾庄稼,一年到头还没吃饭,这还种地干啥?”三壮吐了一口唾沫,“还不如打仗呢,去别的国家抢!反正他们都是蛮夷,合该给咱们大周进贡。”
温华是不认同三壮激进的想法的,“国虽大,好战必亡。咱们还是说说剿抚并用,确实是朝廷的老法子,但是很难合理的运用,先说镇压,蝗灾之年,朝廷的物资也是稀缺的,战争会消耗国家的力量,从而产生越剿流民越多,甚至最终军队加入流民的情况。”
“而赈济灾民,也有很多问题,官员层层扒皮,最终落到百姓手里的钱粮十不存一。”
“我认为这种情况,朝廷应该选能臣干吏为巡察使,先整顿当地的吏治,既然当地闹灾,必有贪官污吏作祟,杀之以振民心,抄其家以补全府库。其次选朝中德高望镇的臣子,为观风使,带领整顿后的官员队伍,重新开始推进赈灾。两者不可重叠,以免其为利益所诱。”
“赈灾也不当一味地赈灾,天下不当有不劳而获之理,前期可以无偿获取吃食,但后期应当给流民提供工作,给予报酬,诸如修补城墙,开垦荒地,修补道路等等。”
“还可以挖渠!”叶小壮也开动小脑袋瓜,“如果我是观风使,我肯定要带着流民挖沟渠的,这样以后再有旱灾就不怕了。而且有了沟渠,再遇到水灾,还可以利用沟渠排水。还可以让灾民挖掘蝗虫卵,这样他们能勉强吃饱,也有了一定的积蓄,就不会有心思去闹事了。爹,我说得对不对?”
叶琛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小壮真聪明。”
卢照凌也不甘示弱道:“不仅如此,朝廷也可以选拔流民入伍,流民参军之后,不以作战为主,但是可以屯田,也可以镇压地方,打击盗匪。”
一屋子的人,各抒己见。
就连话少的叶大壮,也会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天色越来越晚,叶琛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所有人洗漱睡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卢照凌梦见自己考中了榜眼,迎娶了宰相之女为妻,然后喝了交杯酒,便跟自己上床。
梦里卢照凌美的鼻涕泡都露出来了,他一张嘴就亲了上去。
然后他就听到抽泣的声音。
“少爷,当时签契书的时候,没有这一条呀。”
阿福一脸委屈,却不敢把自己的脚丫在卢照凌的嘴里抽出来。
卢照凌睁开眼睛一看,他竟然将阿福的腿抱在怀里,双手捧着阿福的脚丫子往嘴巴里塞。
“呸呸呸!”
他怒了,从地上爬起来。
“今天晚上你滚外面去睡!”
阿福很是无所谓,反正不管是睡屋子里还是睡外头,都是在地上打地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此时天已经快亮了。
屋外传来了新米熬制成粥的香味,叶琛做了皮蛋瘦肉粥,皮蛋是叶琛用鸡蛋做的,还放了些香葱。
阿福闻着味道就走到了灶房,看着叶琛坐在灶台上打着哈欠,“大叔,我来帮您看灶膛吧。”
“成。”叶琛摆摆手,示意阿福小心点,别烫着手,自己则去切咸菜。
忙碌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准备齐全。
一家人刚在饭桌边上坐下,院子门口就传来车轱辘的声音。
卢照凌第一个冲出去,他看到了钱家的马车,车上一个马夫,两个小厮,三个人合力将一个水锥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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