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凌抱头鼠窜,被卢秀宁一通收拾。
等到她回过神来,就见叶琛父子,以及村里一众看热闹的乡亲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心里顿时慌了神。
完了,自己在叶琛面前,辛苦经营的形象,一招尽丧。
不自觉的,手中的烧火棍握得更紧了。
还是叶琛反应快,对着乡亲们摆手道:“大家去一趟大槐树,咱们开个会。”
说着便把乡亲们一股脑的都带走了。
此时看着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卢照凌,卢秀宁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阿弟!你过来些,阿姐不打你了。”
“呵呵!”卢照凌离着卢秀宁三米开外,一脸冷笑,“又来这一套,阿姐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些创意么?”
“你手里的烧火棍都快让你攥断掉了。”
“真不知道,老叶给你吃的什么,那么大的劲头。”
说着,转身欲走,又想到了什么,又扭头看向卢秀宁,冷冷的说道:“最近奚梦瑶那婆姨追老叶追的很勤,不是冬瓜,就是桃子,倒是你,脸皮厚得很,登门做客,竟然空着手来,老叶是还不如一条狗么?”
“你连狗都给块肉脯,老叶却什么都没有,你这么迂回,如何成大事!?”
“你!”卢秀宁提着棍子欲追,卢照凌却撒腿逃了。
卢秀宁无奈,今日丢尽了颜面,也没有脸在此地呆了,收拾收拾便急忙回县里去了。
而此时叶琛正在大槐树下给乡亲们开会。
只是叶琛低估了乡亲们的八卦能力,他在上面说着最近大家合作社的进度的时候,底下人已经造出了八个版本的谣言。
什么村正跟县令正在谈事,被卢公子打断,卢县令认为卢照凌不懂事,教训了一番这是正常的。
更有甚者,说村正正在跟卢县令在枣树下亲嘴,被卢公子撞了个正着,村正恼羞成怒,递给县令棍子,让县令打了卢照凌一顿。
此事,着实羞臊人,反正到天黑的时候,叶琛和卢照凌都没回家。
夜幕降下,月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即便是夜晚,也能看清楚道路。
卢照凌坐在村边儿新修的石桥上,看着渠水幽幽远去,双腿晃荡着踩着水花中月儿,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今天虽然被阿姐痛揍了一顿,但是那点皮肉之痛对于卢照凌来说,他完全不在乎。
他真的难受的地方在于,他今日亲眼所见,阿姐坐在老叶身边儿,听着老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阿姐眼神中全都是崇拜,笑容是那么多开心。
阿姐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阿姐啊,你惨啦!
你坠入爱河啦!
老叶这样优秀的男子,太难把握了。
想到此处,卢照凌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他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卢家的同族子弟欺负自己,阿姐就穿着男儿郎的衣服,跟他们去摔跤,去打架。
夫子体罚自己,一向是成绩优秀的阿姐,直接跟夫子吵了起来。
被打了手板,一个眼泪都不掉,就跟自己站在族学门口,一起被人家嘲笑着听课。
自己没有了父亲,阿姐就跟父亲一样,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
可是姐姐也因为保护自己,坏了名声,外人都说阿姐刁蛮,好斗,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导致阿姐一把年纪都嫁不出去。
阿姐的性情多少也有点古怪,好不容易有几个愿意跟他想看的,长得好看的,嫌人家不够阳刚,阳刚的,嫌人家不够好看。有才华的嫌弃人家酸腐,务实的嫌人家不够文雅。
好不容易相中了老叶,结果这家伙是个没人情味的,是个一心一意搞钱的男人。
阿姐以后可咋办啊?
偶尔被阿姐打一顿无所谓,若是阿姐嫁不出去,岂不是要在家里打自己一辈子?
想到此处,卢照凌连连摇头,我岂是因为这些难过?
实在是,今日阿姐笑得越甜,有朝一日就会被伤的越深。
“原来卫士说形迹可疑的人是你,你说你这家伙不在村里睡觉,跑到这里哭鼻子做什么?”一道声音响起。
卢照凌连忙用袖子擦干净眼泪,这才抬头看去,他看到了高适那张粗犷的脸。
“没事,请你圆润的起开些!”卢照凌声音闷闷的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痛苦,我跟你情况差不多,你是因为你阿姐跟叶前辈走的近,担心有朝一日她出嫁,离开你,而我的奶娘前些日子已经离开我了,这种滋味不好受。但是我们是男子汉,你看我不也很坚强。”高适拍了拍卢照凌的肩膀,今日的事情,他多少听说了一些。
却不料卢照凌直接使了一计相扑里的套路,给直接甩进了水渠之中。
高适别提多委屈了,本以为卢照凌这家伙哭哭啼啼的,心里难受,想劝一劝,怎么直接动起手来。
高适本意直接游上岸,揍一顿卢照凌,但是却想起自己难过时,三壮是如何陪伴自己的,便压制住了内心的哭泣,“卢兄,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一说,就没那么过了。”
“哼!”卢照凌转身就要走,猛然间却止住身子,然后凶巴巴地说道:“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你要是敢造谣我哭鼻子,小心我揍你。”
高适猛地从水渠之中游出来,他径直走到卢照凌面前,伸出手来,“想走!刚才你用的是相扑吧,我也会,卢兄我们比试比试吧。”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只能跟你打一架,来驱散你内心的压抑。”
说着,直接脱去衣服,光着膀子,朝着卢照凌扑了过来。
卢照凌崩溃,很想骂两句你是不是精神病,结果这家伙带着水花就冲了来,只能无奈迎战。
二人赤着上身,来来往往,反反复复,搅作一团,扭作一块,斗了四五十个回合,再看卢照凌时,却见他仿佛被打翻了豆腐,斑斑点点,约有二三十处,而在看高适,只有脸上一块紫。
两个少年郎打累了,躺在草地上,只听高适忍不住唱道:“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摐金............”
卢照凌一巴掌呼在了高适嘴上,“骂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你!”高适绝望至极,因为他好久没有灵感了,就在刚刚,跟卢照凌相扑的时候,脑海里全都是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便忍不住开腔了,谁曾想竟然被这厮给憋了回去。
“别我我的,你刚才那相扑之术不错啊,得过名人的传授?”
提起此事,高适眸子一亮,瞬间来了兴致,拉着卢照凌的袖子,兴奋道:“卢兄,你听我说,此人乃是天上的谪仙一般的存在,姓李名白,字太白,不仅相扑之术精妙,还舞得一手好剑,在长安已经闯下偌大的名头了,至于作诗,更是名动京师,连楚王殿下都对其赞不绝口呢。”
“切,”卢照凌幽幽道:“老子才不在长安几天啊,都有人自称谪仙人了。”
说罢,卢照凌起身而去,走了两步,忍不住扭头道:“高达,你以后别作诗了。”
“为何?”高适不解道。
“你作诗,真不行。”说罢,不顾高适的追逐,潇洒而去,口中吟诵道:“虏骑三秋入,关云万里平,呸,我也那么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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