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楼大门,四下望了望。
叶琛看见潘虎正领着叶修等家丁坐在门口不远处的歇脚凳上吃瓜。
潘虎胡须上沾满了黑漆漆的西瓜子,跟他战场上杀神一般的形象完全不符,一边儿吃,还一边儿伸手比划着,我已经吃了八块了,加油啊兄弟们,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且爱占小便宜的样子。
见叶琛走出了酒楼,立马起身,拍了拍其他正在吃瓜的其他人。
众人见家主出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瓜皮,纷纷起身。
魏氏酒楼是整个北海县最豪华的酒楼,来此消费的贵客颇多,自然不是人人能跟着家主进入酒楼的,所以魏氏酒楼就在门口立了个歇脚的篷子,里面还有些免费的瓜果,当然如果花上些小钱,还能喝上些味道还算是勉强的茶水。
潘虎牵来战马,眼珠子四下打量着。
一边儿用手拍打着马的脸颊,一边儿说道:“家主,外面都传开了,说孙家遭人陷害,阖府被抓,就走漏了一个孙少爷。”
叶琛缓缓点头,“这事儿我听说了,还有吗?”
潘虎继续道:“刚才萧郎君过来送口信说,明府让他跟您一声,孙大人的事情与她无关,她还说您最好也别参与此事,其中关系复杂,在这个关键时刻,碰个头破血流就不好了。
鱼罐头的事情,还在跟刺史大人谈,八九不离十能成。她已经组织人先行出海捕鱼,您需要准备充足的铁罐和竹罐,用来存储鱼,届时经过加工后,会贩卖给北境的军方食用。”
叶琛点点头,环顾四周,问道:“二壮还没回来吗?”
潘虎犹豫了半响,还是说道:“二壮少爷似乎是有中意的女子了,但是他不让小的跟您说。他说他去去就回。”
叶琛苦笑道:“这臭小子,也要开花了,还不想让老爹知道。”
心中盘桓一二,拿定了主意。不管就不管了,上一次掺和三壮的婚姻大事,别管最后成没成,反正是挺闹心的。
二壮做事情是有分寸有想法的,他想跟谁好,就由他去吧。
叶琛不由的将心思转到了孙望峰身上来,按理说孙望峰一家子跟自己关系不大,但前些日子孙县丞一口气收购光了村子的蘑菇,多少算是对村里有些恩情。
不管不问,有些说不过去。
不一会儿,二壮这小子就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喜气。
见叶琛脸上并无异色,便开始汇报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当然谈恋爱的事情肯定是不会汇报的。
“爹,北海县中小酒楼二十七家,我约了各家掌柜的在茶馆喝了会儿茶,跟他们约定以每天以市价的七折收购酒楼剩下的鱼,”提起此事,二壮颇为兴奋道:“一斤鱼我们按照七折收,除去人工、物料、运输等费用,一斤鱼我们大概能挣十五文左右。”
“关键是铁盒子太贵了,我还是觉得用竹筒更好,因为我们运输的范围有限,大家买来也是为了吃,不会保存的时间太久。”
叶琛很欣赏自己的二儿子。
跟自己当年一样,一门心思搞钱。
而且对于业务也磨砺的非常专业,也非常大胆。
是典型的做大事的料子。
换做一般人家的孩子,怎么敢一口气约整个北海县所有酒楼的掌柜的?
收购各家酒楼每日没有卖出去的活鱼,算是一种资源在回收。因为很多鱼在水桶里隔一夜,就不新鲜了,食客也不喜欢,甚至有些鱼会死掉、发臭,那就是连卖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叶家站出来收购,大家是很开心的。
毕竟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他们的损失,而他们也有充足的资金,用来购置新的食材。
而且这项生意不像是海鱼罐头那么大,需要跟朝廷官私合营,只要收回来鱼,拉回叶家,及时进行加工就可以。
算是给叶家开一条新的进项。
不过也不能说这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叶琛提醒道:“虽然跟各家这些日子合作还算愉快,但是难保他们有以次充好的,每次收鱼要保证都是活鱼。这是吃食买卖,马虎不得。”
“爹,我明白,”二壮点头,又说道:“爹,咱们北海县的几个镇子我还没跑,我想去转悠转悠。”
叶琛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二壮。
二壮看了一眼,竟然是一百两,吓得眼珠子都溜圆了。
“爹,这是干啥?现在咱们都是先货后款,没必要给他们钱的。”
叶琛摇头道:“你也长大了,用钱的地方多了,拿着去用,万一遇到急事,掏不出钱来,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不过要留个账目,每一文钱怎么花的,你要心里有数,爹也要定期检查。”
三壮是个心思灵巧的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瞪了潘虎一眼,潘虎捂着嘴嘿嘿的笑着。
二壮也没说啥,翻身上马带着两个家丁潇洒而去。
叶琛等人也打马回村,刚到家没多久,天上就泛起了阴云,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叶琛知道,三壮这小子肯定是要淋雨的,好在他们带了蓑衣,应该不会太狼狈。
叶琛骑马赶路,浑身都是汗渍,他赶忙让小壮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浴室洗澡。
房顶上装了一个黑漆漆的铁桶,上面有个盖子,每天早上大壮都会沿着墙边儿梯子爬上去,然后小壮负责在下面的水桶里装水,系绳,然后大壮将一桶桶水装进铁桶里。
等到傍晚的时候,谁想洗澡,水已经热了。
出水管用的是铜管,在最末端的地方装了花洒。
只要打开开关,花洒里就会喷出热腾腾的水雾,人站在底下洗个热水澡,不知道有多爽。
孙望峰想要见叶琛,却被潘虎告诉家主正在洗澡,让他稍待。
事关家族存亡,孙望峰其实一分钟都等不了,便忍不住开口问道:“潘大叔,今天你们是去城里打探消息去了吧?”
潘虎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而是扭过头去,身为家主的家丁,自然不能泄露家主的行踪。
孙望峰表情失落,却极力维持着平静,“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从清河村出发到折返,算一算路程,再加上歇脚办事的时间,除了北海县还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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