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当时是极爽的,但痛苦在事后。
叶琛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听着三壮、常林、高适三个人不停地叨叨,一言不发。
他现在非常想掏出手枪,挨个爆头,让自己的耳朵清静一点。
但他们也确实遇到了问题。
那就是随着天气变凉,深山里的伪夏余孽,又开始活跃了。
而且说实话,眼下驻扎在清河乡的这三支兵马,搞搞外围的山贼队伍还行,真的遇到大规模的山贼队伍,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前些日子,高适甚至亲自背着横刀去妄图个攻克一座山寨,结果山寨上面的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他自己倒是灵活,躲避了死亡,但是家里的部曲却损失惨重。
还遭到了城头上山贼们的无情耻笑。
常林也是,仗着有明光铠,对着人家的箭雨猛冲,结果被人家一个躺在地上佯装死尸的喽啰兵,一个暴起手锤。
这玩意看着圆乎乎的,不长也不大,但是杀伤力极大。
当场常林就吐血了,要不是大壮背着他跑得快,人都没了。
常委都惊呆了,三壮啥时候跑的那么快了,他脱了铠甲都追不上。
叶琛虽然不耐烦,但是大体上也知道了咋回事。
世道变了,眼下沂蒙山一带,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新的情况。
那就是北海郡被治理得不错,但是兖州、沂州、齐州方向又冒出来大量的流民,这些流民为伪夏余孽裹胁,竟然使得沂蒙大山的山贼大震,如今除却北海郡、青州方向对这伙山贼可以压着打之外,其他三州的兵马竟然节节败退。
甚至出现了利用细作,破城夺取府库财物和武器的情况。
而北海郡方向的沂蒙山匪也同样得到了补充,这让他们的抵抗变得越发的坚决,往日里只要三壮他们射出一轮箭簇,摆开鸳鸯阵随意冲杀一阵,就可以搅乱敌方阵型,让他们乖乖投降,现在彻底不同了。
也不知道,三个州的刺史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平寇策就摆在桌案上,百姓们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导致大量百姓被裹胁,现在想要灭掉山贼难度竟然在不断地攀升。
叶琛恨得头疼的紧,才不搭理他们,任凭他们叨叨,然后就是叮嘱他们在战场上一定要小心。
至于关于没贼的计划肯定是有的,但那不是他们能听得,在计划未曾成熟之前,三壮都不能知道。
“行了,我看叶县男一时半会儿也没啥好主意,平寇策说得明明白白,他们就是不照着做,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成为山贼流寇,咱们也只能拎着刀子使劲儿杀了。”常林喝完了碗里的茶水,无奈道。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咱们也只能提醒北海郡当地的驻军,保住北海别生大乱子。”常威也忍不住一声长叹。
至于高适,则沉着脸,觉得叶琛肯定有主意,一直拿脚踢三壮,三壮则闷着头不说话。
最后一行人,一脸遗憾的离开。
国家大事,那是男人们操持的事情,女人管不了那么多。
赵菁菁现在每天活得云里雾里,毕竟这三个稳婆伺候的日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但是享受了没几天,赵菁菁又开始发愁起来了。
因为现在外面说闲话的人很多,有人传赵菁菁攀了叶家豪门,看不上家里人了,自从生了孩子,都不让娘家人来,还有人说,是自家人犯了事儿,让官府抓起来了,不然好端端的闺女生了娃,娘家洗三不来也就罢了,这都七八天了,还不过来看看的?
急的赵菁菁每日以泪洗面。
但家里人明明通知了,却一直没有人过来,这也是事实。
“嗨,菁菁啊,你急什么,说不准是你娘家那边儿给你准备了大礼呢,”进来探望赵菁菁的时候,叶琛笑着说道,“别听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攀豪门,叶家算哪门子豪门,你娘家人没来,我让大壮赶明儿带着二壮过去,把人接来就是了。”
赵菁菁赶忙给叶琛说道,“爹,我没事,您别担心我。”
但是心里那份郁闷是实打实的,先前怕生个闺女,公公和大壮不喜欢,结果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生了个男娃娃,娘家人却不来。
公公的话确实暖人心,哪里有让县男派人去接穷亲戚的道理。
家里人都说,自己当了大少奶奶,给叶家添了嫡长子,以后就不一样了,就该享福了。
但是赵菁菁从来不这样想,爹爹在拼,壮壮们在拼,等自己身子好一点的时候,自己也要拼。
才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呢。
莫不是家里人真的出事儿了吧,想到此处赵菁菁就急得红了眼圈。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家里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哎呦喂,菁菁啊,你可别哭,这坐月子的妇人千万不能掉眼泪,这眼泪一掉,汁水就要停了。”隔壁的志刚媳妇自己过来应聘月嫂,叶琛同意让她试试。
这刘家大嫂也是个勤快人,叶家男人忙碌的时候,抽空就把饭给做了,端着鸡汤说道,“快把眼泪擦了,多喝点鸡汤,补补身体。”
大壮说道,“婶子,我来吧。”
“去去去,你一个糙汉子,会伺候人么?”志刚媳妇拿着汤勺,瞥了眼大壮说道,“你爹对我们刘家有大恩,要不是你爹,我们一家子早就饿死了,我带过的娃娃多,经验足,就让我来。”
大壮看了看赵菁菁,他其实心里急得慌,想自己去劝劝媳妇,结果这隔壁的刘婶子太积极了,连忙道,“婶子,真不用您在这里伺候。”
“你还做不了你家的主,不满意跟你爹说去。”刘家婶子一边儿喂着鸡汤,一边儿跟赵菁菁说道,“男人都是粗手粗脚的,别看他弄个花,唱歌曲儿,让你心里乐呵得不行,这伺候孩子他还真干不了。”
“这孩子啊,一个时辰闹一次,张嘴就哇哇地哭,听的人脑仁疼,你这男人再伺候你,大棚可就干不下去了。我不跟你那两个婶子似的,都是能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就会干点伺候人的活,就让我来,你爹刚才都同意了。”
刘家婶子是主动自己上门应聘月嫂的,她跟刘老太太可是一起打听过的,那三个稳婆可是在叶家赚了不少银子,他来这帮忙,一是报恩,二来也有小心思。
老蔫可不是那小气人,将来栓子长大了,闯不出个前程来,到门前一跪,喊个老蔫叔,他能不管么?
这人情都是自己走的,犹豫就会让别人抢了去。
志刚媳妇喂完鸡汤,就把大壮给轰了出去。
赵菁菁看着动手脱自己衣服的婶子,臊得脸都红了,“婶子,你这是干啥?”
志刚媳妇笑呵呵地说道,“我演示一遍,你记住了,晚上让大壮给你按,这是我跟稳婆学来的,据说可以让你多些汁水。”
志刚媳妇可不是脑子一热就跑过来的,这些日子,趁着三个稳婆在的时候,她得空就过去学习,人家稳婆年纪大了,也不在乎什么手艺外传不外传,她想学就教。
晚上还让志刚试验过,这么揉上几回,还真的能疏通经络。
就是志刚这熊玩意太不正经,干着干着就开始胡思乱想,气得志刚媳妇将他轰出去,跟栓子睡一屋。
揉了一阵之后,便将昏昏沉沉的奶娃子抱过来,让孩子吮吸。
小家伙嘴巴不严实,流得到处都是,志刚媳妇就帮忙擦,一边儿擦还一边儿说道,“菁菁,别觉得现在涨得慌,就没事儿了,保不齐哪天突然奶水断了,平日里多出来汁水挤到碗里,放冰室里储存起来。”
屋外,院子里。
闷得慌的老太太过来看孙媳妇和重孙,听着里面的动静,失笑道,“还别说,这自己找上门来的乳娘还真的挺细心,要是她也有奶水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的月嫂,又叫奶娘,乳娘,除了照顾人之外,还要兼职喂奶。
叶琛笑道,“是啊,我都没想到,志刚他媳妇,会自己跑过来应聘乳娘,有个人帮衬着能少不少麻烦。”
老太太拉着叶琛的手,小声说道,“那你该给人家的月钱可不能少,这伺候月子可遭老罪了。”
“娘,我都明白,还能让人家白忙活不成。”
“对了,孩子的名字有了吗?”老太太看着叶琛说道,“你这是嫡长孙,名字的事情可要抓紧。”
叶琛回味了一番,那可爱的奶娃子,虽然刚出生,但是很壮实,一看就是大壮的崽子,让他喜欢的紧,便一脸笑意道,“娘,您说叫元良如何?”
“叶元良?”老太太喃喃开口,“元良,这孩子压得住吗?娘小时候听你背书,《尚书》里有那么一句,说,元良,微子(宋国开国国君)也,咱这小门小户的,压得住么?”
“嗨,娘啊,您这是听我背书,没听明白,人家元良指的是大贤大德之士,我这不是希望咱家的孩子,将来有出息,受人敬仰,别整天跟他爹他爷爷似的,在地里刨食儿么?”
“奶,别听我爹忽悠你,”小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昂着头道,“一人元良,万邦以贞,我爹这是想他孙子当圣人呢。”
他一听爹爹给孙子起了那么个霸气的名字,还糊弄奶奶说什么大贤大德之士,他就很是吃醋。
见叶琛瞪他,他也不怕,酸溜溜地说道,“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今天高适哥和常林过来问策,你闭口不言,不就是想养寇自重么,他们越是无能,朝廷越要重用你。”
“但是我觉得您这样想不对,等着孙子当皇帝,黄瓜菜都凉了,你让我来啊,我当皇帝,你就是太上皇啦,咱爷俩往龙椅上一座,直接威震八荒。”
小家伙越说越兴奋,全然没注意到叶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扶桑、高丽、突厥,谁不服咱就揍谁,到时候给大哥配一百万个农夫,给咱家种地,给二哥搞三千个胡姬去耍,再给三哥一百万雄兵,让他一直往北打,谁不服咱叶家,谁就得死。”
"臭小子,这是谁教你的!”,叶琛脱下鞋底,拽起小壮的屁股,就要打。
老太太平日里最心疼小孙子,如今也不在乎了,摆手道,“去一边儿打,去一边儿打,别吓着我重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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