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揽着小壮的肩膀轻声道,“不用,他们是怕有人私底下告状,你真的以为他们心齐么,就这么昏聩的州法曹,不知道多少人想踩死他呢。”
叶琛的声音不大,但是空荡荡的大牢里,却能听得异常真切。
叩拜时,州法曹悄悄用眼角余光向后扫视,果不其然有人悄声说道,“嗳,看见没,咱们家大人这是要吃瘪啊,得离着他远点儿。”
另外一个正在跪拜的官员翻了翻白眼道,“肯定的啊,这叶小壮可是有圣人墨宝,他不过是一法曹,真的敢胡作非为?可要离着他远一些,莫要溅我们一身血。”
州法曹的脸已经绿了,待行礼完毕之后,扫视一眼众人,见大家虽然面上依然恭敬,但是眼角的鄙视,看热闹的情绪越发的浓郁。
他知道,这个坎儿自己若是过不去,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完了。
别说是投靠齐王无门,便是这帮同僚的奏疏也能要了他的命。
此时此刻,只能彻底跟齐王穿一条裤子,或许才能保命。
于是乎,此人心一横,对叶琛说道,“叶琛,你莫要得意,小壮虽然有御用之物,顶多我不能对他用刑,但是他杀了人,我可以拿王法治他,他逃脱不了一死。”
叶琛却冷笑一声,将一份户籍册子递了过去,“大人,莫要心急么,且看这是何物?”
原来大壮回到家中,将事情一一诉说之后,叶琛并没有怪大壮,而是迅速召集众人寻找对策,就在众人无比慌乱之时,卢照凌却哈哈大笑道,“还得是小壮啊,前些日子学习大周律,骆夫子亲口说的,九十以上,七岁以下,虽有死罪,不加刑,小壮当时还得意,说他上户籍比旁人晚,今年才六岁,这真的是苍天庇佑。”
温华撇嘴道,“什么叫做苍天庇佑,分明是小壮机智,这孩子聪慧,将来必成大事。”
众人皆长出了一口气,叶琛却没有放下一点心来。
这事儿涉及到王府,如果齐王知道,小壮只是个孩子,甚至于此事无法牵连到叶家,很有可能搞出什么躲猫猫之类的阴损之事。
所以不顾众人劝阻,骑马火速赶到州府,将户籍拿了出来。
待州法曹看到户籍册子上面,清清楚楚写到叶小壮只有六岁的时候,顿时再次如遭雷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敦伦汝母,彼其娘之!”话音落下,直接躺在地上。
叶琛皱着眉头,擦了擦脸上的血,对着州法曹的裆部便是一脚。州法曹只是猛烈地抽搐,却并未清醒过来,叶琛又是一脚,他继续抽搐。第三脚,第四脚,鲜血染红了叶琛的靴子。
这耐力真不错,叶琛决定拿出大脚射门的力气来。
一名官员苦着脸走过来,二话不说对着叶琛躬身行了一礼。
“叶县男,莫要为难我等了,都是混口饭吃,有家有室的人,您若是真的杀了他,我等的帽子就真丢了。”
叶琛这才放下了脚,转头问道,“大周律你们都熟悉,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闻言,地上的州法曹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似乎有醒来的趋势。
叶琛又一抬脚,身体瞬间老实了。
周围的官员,都捂住嘴,实在是憋不住了,最后哄堂大笑起来。
本来乱糟糟的气氛压抑的不行的大牢力,竟然弥漫着一股欢乐的气息。
那名近前的官员摇头道,“县男,虽然大周律规定,七岁下不受刑,但是事情未曾结案之前,小壮公子肯定是不能走的。”
“也罢,”叶琛长叹一声道,“不放人也行,但是要应我三事,不然今日怕是难以善罢甘休。”
那官员闻言,颔首道,“县男请讲。”
“第一,给我儿子去枷去镣。”
“既然小壮公子未曾到七岁,这是应该的,有法可依。”
“第二,某些人别有用心,故意颠倒黑白,知道我儿子有御赐之物,依然要用刑,我要留在此地照顾我子。”
“法不外乎人情,小壮公子年少,生活难以自理,父母留在牢狱照料,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第三,派人收拾下这间监牢,这里都是屎尿,臭死了,还有给弄一床干净的被褥,再拿几本书过来,我儿子即将考取功名,学业不能废。”
“这.........”出头的官员有些犹豫,毕竟这里是大牢,环境差一点是理所应当的,孩子年幼,留下人照顾已经是犯了忌讳,若是再给把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岂不是要闹笑话。
“怎么,这很难办吗?谁家还没有个孩子,我这当父亲的,只是想让他少受点罪都不允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父亲担心孩子,但是有心的人一听就明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毕竟谁也不想,他们在外面当官,家里的孩子忽然被人打了闷棍。
“成,但此事全都看在县男为青州做出诸多贡献,县男莫要声张,坏了咱们青州大狱的威名。”那官员轻声道。
叶琛颔首,自无不可。
而彼时,躺在地上的州法曹忽然起身,满嘴口水,嘴歪眼斜地傻笑起来,“嘻嘻,我是谁?我是谁啊?”
众人连忙搀扶着他往外走去,一边儿走,还一边儿劝道,“大人,别装了,我等就是捆您,也要捆着您把事情办完的。”
州法曹急道,“你说什么?我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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