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在部曲的保护下,从别院出发,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坊子煤矿附近。
因为刚才率众打扫卫生的缘故,此时的陈霸道得以如愿以偿地选择了靠门比较近,同时又临近讲台的位置。
这边是陈霸道的小心思了,离着负责培训的夫子近一些,总归是能多被看两眼,如果是有机会端茶倒水,势必又离着成功更近了一些。
至于其他人,因为牛逼吹得太多,难免有饥饿感和口渴感。
忍不住拿出些吃食来进餐,这一吃一喝,就露馅了,大家除了草根就是树皮,尤其是刚才那个刚才说自己可以开天眼的家伙最凄惨,不知道在哪儿搞来了一块大骨头,上面有两排厚厚的牙印。
而陈霸道就不一样了,皇后给他准备的饭吃很齐全,两颗煮熟的鸡蛋,两张厚厚的杂面饼子,一小包咸菜。
当他将饭食拿出来的那一刻,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围了过来,一脸的羡慕。
就连太子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陈霸道扫视了一下众人,脸上没有任何的倨傲之色,反而小心翼翼地先将饼子掰了半个给太子,又拿出一小戳咸菜递给他。
最后如法炮制,将鸡蛋也做如下处置,旋即对围过来的众人招招手道,“大家相逢就是缘分,来来来,别看着,一起吃。”
众人纷纷抱拳,“谢谢霸道哥。”
至于其他刚才没干活的,也想过来跟着沾沾便宜,立刻被一群勤劳忠厚,但是并不愚蠢的汉子拦在了外面。
其实陈霸道自己也很饿,但是却知道,这些人比自己更需要吃东西。
“爹,你怎么不吃啊!”太子用筷子夹了些咸菜,将自己那半个饼子掰开,夹在中间,小心翼翼地递给陈霸道,连一块沫沫都怕掉了。
陈霸道其实也很饿,此时已经走出了培训室,蹲在地上,拿着水葫芦咕嘟咕嘟地灌水,见孩子一脸心疼,陈霸道拉着儿子站在阴凉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孩子,这便是爹爹的帝王之术了,万物与一人,则有一人之本,万物与十人,则有十人之本,若是万物与天下,则天下群雄莫能与之争。”
太子噘着嘴,一脸丧气道,“爹,都饿得喝水了,您就别做皇帝梦了。”
陈霸道把脸一横,训斥道,“不想做皇帝的把式不是好把式!太子,你莫要灰心丧气,终究有一日,爹爹会给你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到时候万民臣服,百姓安居,大家都有一口饱饭,一顿能吃四个肉饼子,什么突厥、西域都要来拜咱,史官称赞咱爷俩乃是万世仁君。”
说着说着,陈霸道两眼放光,仿佛千秋霸业就在脚下。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培训官来了!培训官来了!”
陈霸道一眨眼的功夫,脸就变了模样,手中的葫芦一抖,撒了些水在手上,把脸擦了擦,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回培训室,就站在门口处,用尽力气挥手,“大家别坐着了,赶紧出来迎接培训官。”
说着,还怕乱糟糟的,惹恼了培训官,主动招呼大家站成两排。
叶二壮和赵海棠一直远远地观瞧着陈霸道,见此,素来高傲的二壮也忍不住道,“此乃大丈夫也!”
等到叶琛和小壮抵达,二壮赶忙上前,将大致情况跟叶琛说了说,最后补充道,“因为调查时间太长,有些人已经饿得不行了,怕是来不了了。”
“而且,孩儿也准备淘汰一大波人,到时候估计人员会减少半七成以上。”
对于二壮的办事能力,叶琛素来是很欣赏的,当下颔首道,“宁缺毋滥,做得对。”
随后翻身下马,并没有进培训室,就在校场上的点将台上站立,高声道,“诸君!在下北海叶琛,这厢有礼了!”
“呀!这么俊俏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叶县男么?”
“能不俊俏么?圣人隔着十万八千里,都想招为面首的男人!”
“看来这作坊肯定能长久,县男都亲自来了!”
男人们兴奋地对着叶琛行礼,有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的,有对他抱拳,有对他挥手的,叶琛看得清楚,刚才二壮提及的那个叫做陈霸道的男人,对他庄重的行了叉手礼。
叶琛并不因为给大家寻了一条活路,便有丝毫的倨傲。
对方即便是衣衫褴褛,他依然规规整整地给大家还了礼。
“大家快快起身吧,咱们煤矿作坊有职务之别,并无高下之分。”
小壮一脸严肃地跟着父亲还礼。
卢秀宁穿着崭新的羽绒服,脖颈上系着粉色的围巾,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后世职场大长腿的风范。
秋风浮动了卢秀宁的发丝,映在她如玉的面庞之上。
笑靥如花。
二壮的眼睛都直了,半晌愣愣地喊了句,“娘!”
小壮听完瞬间急了,红着小脸瞪了过去。
卢秀宁听完,脸也腾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二壮的脑袋,却见他红着眼睛,哭着跑了。
叶琛缓过神来,对卢秀宁叉手道,“孩子太想念母亲了,想必是一时精神恍惚,认错了人,烦请郡守莫怪。”
卢秀宁看着一脸严肃的叶琛,忍不住摇摇头,心中暗道,“沅有芷兮澧有兰,悦公子兮不敢言,叶兄啊,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吗?”
踟蹰了半晌,卢秀宁指着那群站在不远处的男工说道,“这便是你招的工人吗?看起来都魁梧有力,且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真不错。”
“自然是不错的。”叶琛面带疑惑道,“刚才听小壮说,太平公主也在,怎么不见其踪影?”
卢秀宁心道,“长安城中,闺中密友横刀夺爱的事情还少么?我岂能让他做一见叶郎误终生的事情。”
但嘴上却连忙解释道,“太平公主有要事在身,今日只是路过此地,谁让你大中午酣然大睡,误了公主大驾。
人家公主说了,你叶县男是国之贤才,献上的诸多国策,她都研读过,却是治国良方,心生敬仰之意,已经许久了。
她之所以登门而不拜,是怕惊扰您休息,有朝一日,定然献上拜帖,带足了礼物,再秉烛而谈。”
叶琛抚摸着颌下的胡须,心道,“我真的那么有面子?连太平公主都那么崇拜我?不是因为颜值?”
正琢磨,却见一股浓浓的醋味扑面而来,赶忙一脸严肃起来。
而彼时不远处的陈霸道正远远的看着叶县男,眼神中闪出道道光彩。
心中的动荡此起彼伏。
这便是朕的叶良臣么?
身居高位也不倨傲。
面对权贵而不阿谀。
这不就是朕苦苦寻觅的良臣么?
朕之所以一直这般落魄,就是缺了他这样的贤德之士辅佐啊。
太子以手扶额,看着老爹一副痴汉的表情,口水都流在自己肩膀上了,赶忙拉了拉老爹的袖子,“爹,爹,形象,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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