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见老父亲将系在腰间的蹀躞带解了下来,以为老爹要以蹀躞带御敌,连忙将腰间的横刀递了过来,愤慨道,“爹,蹀躞带顶多抽得鼻青脸肿,还是用刀吧,用刀才能让人涨涨教训。”
叶琛接过二壮递过来的刀,皱了皱眉道,“这不好吧。”
二壮掐着腰,义正言辞道,“我们叶家是什么家庭!?他怎么敢的啊!爹,就得用刀!”
叶琛点点头道,“那好吧,潘虎!”
“家主!”潘虎从暗处闪身而出,对叶琛叉手道。
二壮看着老爹要动用大杀器潘虎,小脸写满了得意,脑海中已经是老货挨揍的模样,竟然忍不住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将二公子吊起来,就吊在这。”叶琛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刻歪脖子树。
二壮瞬间慌了,想要躲避,却被潘虎一双钳子一般的大手直接死死地箍住,连忙哀求道,“爹爹,这是作甚?”
叶琛拿着刀背就直接开抽,“你自己选的嘛横刀,这顿揍你是吃定了,玉皇大帝来了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狗崽子,汝阿爷新丧,你竟然去狎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二壮太年轻了,老爷子没死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又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难免搞什么,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的事情。
换做叶琛突然之间有了这种变故,家族直接霸占了头条,又有那么多家族等着跟叶家勾连,直接揣着大块的金饼子,与那些大少、二少去青楼买醉他也可能会做。
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虚度年华,叶琛上一辈子经历太多了,拿在泉城那些年来说,怡情去左岸、诚基、凤凰城,放纵就去龙奥、喜来登、罗曼达,跟那些合作伙伴挥金如土,搞出些肮脏不堪的事情来,背离了仁义道德,接下来什么合作谈不来?
当初人家某大的老板,还直接弄了个歌舞团,笙歌起来呢。
但这一次叶琛不准备放过二壮。
倒不是叶琛嫌弃二壮不孝,亦或是败坏了家风,而是眼下的叶家,跟他上一辈子的情况不一样了,二壮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结交朋友了。
现在是人家求着叶家,是他们求着跟叶家搞好关系,还整这些下作的一套,家族是很难长远的。
叶琛虽然不信神佛,但是却慢慢的相信气运这种东西存在,因为他见识了太多的豪商名门的陨落,他们大多数不修德行,虽然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的财富,但转眼间灰飞烟灭,成为都市的笑谈。
相比之下,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赚了钱,修桥铺路,开仓放粮,踏踏实实为百姓做点实事,倒是能活得长久。
所以叶家的经营思路,是要逐渐变更的,二壮的做派明显还没成长起来。
当然,主要是叶琛见他整天跟苏酥勾勾搭搭,在眼前碍眼,想要找机会揍他了。
待苏宏春沟通完叶家的部曲,从正门进入别院,一路小跑到叶琛面前的时候,二壮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此时的叶县男浑身大汗,一脸疲惫地坐在胡床上,对潘虎招招手,“潘子,替我抽一会儿,累了累了。”
潘虎结果横刀,叶琛还不忘骂道,“老子教你宝剑锋从磨砺出,谁他妈的教你整天磨刀把了,潘虎给我抽!”
苏宏春惊呆了,怔怔地盯着叶琛看了半天,直到二壮咆哮着说道,“老货,你好狗胆,在我叶家的地界上,嫖娼不给钱也就算了,还敢打上门来,你等着,等小爷被我阿耶放下来,我必再跟你做过一场!”
叶琛诧异的看了一眼来人,连行礼都忘了。
下意识的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还有这么一回操作呢?
苏宏春见到叶琛正在教子,二人目光相遇,情绪很是尴尬。
再看向二壮一双眸子顿时红了,狗东西安敢辱你丈人!
但苏宏春毕竟是名门之后,基本上的礼节还是懂的,在尴尬了片刻之后,对着叶琛叉手道,“原来县男正在教子,在下先行退下了。”
叶琛起身道,“贤亲家不必如此,咱们客房说话。”
说完瞥了一眼潘虎,“你们继续。”
二壮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什么?我丈人?这个狎妓不给钱的老货是我丈人?还他娘的一口气要了八个?”
当下二壮更硬气了,哪怕被潘虎抽打,依然不肯福气道,“老货休走!你竟然敢背着苏酥狎妓!你可知道,这家红袖招苏酥也有股子的,你死定了。”
叶琛斜睨了苏宏春一眼,有些崇拜,扭头对潘虎道,“把嘴塞上,别坏了我们亲家翁的心情。”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能这么龙精虎猛吗?
苏宏春今日穿了一件蜀锦,里面套了叶家新出的毛衣,白白净净看起来倒是挺和善,听二壮这么一说,脸都白了。
他真不知道,这是一家青倌人的青楼。再说了,这些吹拉弹唱的女子质量也太差了些,老夫以数量取胜不正常么?
苏宏春表情略显尴尬,瞪了二壮一眼,便随着叶琛离去。
叶琛也有点尴尬,这叫什么事儿?
翁婿在青楼一起狎妓,女婿还发觉老丈人狎妓不给钱,所以两个人爆发了冲突。
叶琛是知道的,别院一带的所有青楼,都是有叶家一定股份的,二壮也算是少东家之一,心中有不满是一定的。
“哈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实在是太尴尬了,苏宏春笑着掩饰着刚才的失态。
“亲家翁今日怎么有空登门了?”
听闻亲家翁夸奖天气不错,叶琛索性就不去客房了,直接在凉亭的石墩上铺了两个锦垫,又换来昆仑奴烧了茶,二人便宾主落座,他也很果断地没提刚才的事情。
“特为小女的婚事而来.......”话音刚落,便有部曲急匆匆的而来,对叶琛抱拳道,“启禀家主,冯先生到了。”
叶琛闻言一愣,摆摆手示意将人迎进来,而自己则扭头对苏宏春说道,“贤亲家,咱们的家事稍后再谈,这位冯先生非是寻常人,乃是北海郡新崛起的青年俊秀,便是我也要给三份薄面,咱们先跟他谈完,再摆宴详谈。”
苏宏春有些迟疑道,“贤亲家,贵客到访,我要不去客房等候一二?”
叶琛拉着苏宏春的手说道,“何必如此,走走走。”
冯元一在叶家的部曲的带领下慢悠悠的往里面走,叶家的别院面积不小,但并不奢华,甚至家主居住的院子里,还盖了些北海新兴的大棚,里面种了不少菜,主打一个实在。
不少被叶家收纳的流民,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但冯元一看得仔细,他们脸上并无菜色,孩子们笑着围着几个昆仑奴玩耍,那昆仑奴还时不时拿出一块糖来奖励最安静的娃娃、
有一个身高力壮的武夫,正在抽打一个嗷嗷怪叫的公子。
冯元一皱了皱眉,假装没看见,这不是叶家风头正盛的二公子么?
潘虎道,“二公子,我还是给您把嘴堵上吧,您这招哀嚎大法,家主似乎并不动心啊。”
部曲笑着对冯元一适才见到了二壮挨揍,连忙解释道,“贵客莫觉得我们家老爷失礼,实在是我们家老爷秉性如此,家中子嗣但有犯错者,一刻也忍不住,挂树抽之。”
冯元一苦笑道,“叶家门风严谨,元一是听过的,请小哥速速带路吧。”
冯元一倒是认识二壮,知道者小哥儿最近虽然狂狷了些,但是品行不坏,单是在青楼就发起了十几场募捐会,号召北海的年青一代将口袋里的散碎银子拿出来些赈济灾民,甚至他听说连青楼的头牌,都慷慨解囊,叶家在北海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在部曲的带领下,过了前堂的花园,来到后院西侧的一间雅阁内,冯元一终于再次见到了声震北海的叶县男,身边儿还跟站着一位慈祥的长着。
玄关有跪坐的昆仑奴帮忙脱了鞋,又给穿上了崭新的毛绒足衣,冯元一感觉很是新奇,一般去豪门踩在地板上都非常的硌脚,但是叶家提供的这足衣,不仅保暖,还很舒适,有点像是踩在云端上。
冯元一琢磨着,宫中的宫女们大多每逢秋冬,都手冷脚冷,这稀罕物若是传过去,肯定很时兴的。
而此时叶琛和老者已经迎了过来,他赶忙朝着叶琛行礼。
“在下潘州冯元一见过叶县男。”叶琛笑着准备还礼,却见苏宏春惊讶的指着冯元一道,“高力士?老高,我啊,苏宏春,你他娘的也在前线退下来了?”
叶琛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子,“娘的,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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