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倒坐房内,秦王一边解开衣襟,一边拿着蒲扇呼哧呼哧地扇着。
他这人最怕热了,每年这个时候王宫里早就摆满了冰块。
偏生老爷子节俭,这都六月底了,连点冰都不摆,这是要活生生热死人啊!
不摆冰也就罢了,没事搞什么家宴啊,还不让他们进殿,只能坐在倒坐房里等着,简直太过分了……
秦王在心里暗暗抱怨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王走进来,见周王要去左边的倒坐房,他一把将其给拉到自己这边。
“老五,你咋这么晚才来?”
周王朱橚闻言郁闷地摆摆手。
“别提了,今儿有家酒楼出了点事,有几个不懂规矩的地方官员大闹,说什么酒楼的饭菜像猪食。”
“掌柜的处理不了,特意叫我过去看一眼,我拿出亲王的架势,这才让几个人灰溜溜滚蛋!”
朱樉听到弟弟这般说,也跟着一通抱怨。
“你那酒楼还好,顶多遇到几个不开眼的,以为这真是吃饭的地方。”
“我那几家青楼才叫倒霉呢,天天有勋贵去赊账,你还不好意思要,一要全是亲戚!”
“还是朱允熥那孙子的生意做得好,听说现在一个月能入账几万两银子!”
“多少?”
朱橚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麻了,他分明记得这家伙开了个赔钱的书店,啥时候书店这么赚钱了?
“二哥,你在哪儿听说的,谁家书店能一个月赚几万两银子?”
秦王像是看小怪兽似的看向朱橚,惊讶地说道。
“你不知道?”
“这孙子不知道在哪儿整了本金瓶梅,听说都卖疯了,每天入账上千两银子,比我那几家青楼赚得都多!”
朱橚算是诸位皇子中比较喜欢读书的人了,一听秦王这话更是不信了。
“二哥,你这话可太离谱了。”
“金瓶梅那书我看过,写得确实不错。但再好的书也不过是一部话本而已,卖不上几天满大街就都是了,那孙子拿啥去赚钱?”
朱樉见朱橚这么问,登时好奇地反问了句。
“你是不是最近离京了?”
朱橚闻言尴尬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
“我前几天偷偷去了一趟苏州游玩,没敢跟父皇告假,二哥可一定替我保密呀!”
朱樉才不在乎他是不是偷着出去玩呢,说句大不敬的话,朱橚就是偷着起兵造反他都不在乎,搞不好还能偷偷帮他一把。
“嗨!”
“你把二哥看扁了,我是那嚼舌根的人吗?”
“不过,这就能解释得通,你为啥不知道那孙子的事了。”
“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锦衣卫查抄仿印书,现在京城谁的书都有仿印的,唯独没人敢仿印那孙子的书!”
“啊?”
“锦衣卫不是只听命于父皇吗,怎么会听那孙子的话!”
朱樉朝着站在乾清宫门口的二虎努了努嘴。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二虎那个马屁精了!”
朱橚见朱樉这么说,脸上立马有些不悦。
“二哥,你这话就太没良心了,这些年二虎也替咱们瞒了不少事呢!”
朱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嘴上却不依不饶。
“不行!”
“既然二虎能帮那孙子抓仿印书,那就能替自己去要账!”
“我回去就把这些年积攒的欠条找出来,让二虎带着锦衣卫挨家挨户地替我要账去!”
朱橚听到这话眼睛也是一亮,他家的酒楼也有不少欠账的,还都是皇亲国戚,害得他连要账都不好意思开口。
要是能求动二虎,让二虎派人去要,保证不出一天的工夫,几万两银子的欠款就能要回来!
“好办法,不如咱们这就把二虎叫过来,跟他商量下这事!”
“大不了,咱们多给他点提成,保管他能用心办事!”
二虎正靠着柱子打盹呢,突然感觉有人扒拉他,他睁眼一看见是秦王那张大饼脸,心下顿时一阵烦躁。
“秦王殿下有何见教?”
秦王瞅了瞅宫里,看到老朱正坐在御案前批阅奏章,不由压低声音道。
“二虎哥,你跟本王过来一下,本王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二虎闻言也看了眼宫里,见皇爷此时正忙,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叫自己,这才跟着秦王来到倒坐房。
“二虎兄弟请坐!”
二虎也不客气,直接大咧咧地坐下。
这些年他替诸位藩王瞒下的糟心事多了去了,受他们点礼遇也是应该的。
当然,二虎之所以替他们隐瞒,一来是受朱标所托,二来是皇命祖训里写明了,“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亲者斩。风闻王有大故,而无实迹可验,辄以上闻者,其罪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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