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让他好奇的是这些少年肩上扛着的烧火棍,他怎么看怎么像大明的“火铳”。
老朱又看了一会儿,见那些少年只是扛着,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脸上的阴郁这才小了点。
他还真怕这些人肩上扛着的烧火棍真能喷火,那样的话,他就算再宠溺朱允熥,也得治他个欺君之罪了。
只是处罚措施有待商榷,或者把他撵到封地就藩,或者把他吊起来再打一顿。
老朱见操场上的少年只是演练如何行进、站立等基本动作,也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重新回到停在学堂门口的马车旁。
“二虎,你给咱滚过来!”
“你给咱解释解释,那逆孙私自打制火器,还配发给私军,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上报!”
“陛下,卑职也不知啊!”
“卑职得到的奏报,说三皇孙只是训练一群少年行止坐卧,让他们熟悉金鼓号令,而且卑职早就跟您汇报过呀……”
“那他们肩上扛着的火器是怎么回事?”
“那个卑职倒是听说过,说是三皇孙命匠人打制了一批铁管,装备给匠人子弟学堂的孩子,让他们装装样子!”
“哦?”
“只是一群样子货吗?”
老朱脸上露出思索之状,回想着“烧火棍”的样式,也确实不像是大明的火铳。
如此纤细的铁管,打到人身上估计都能折弯,确实没什么大用。
“陛下,您若不信,卑职给您搞回来一只,您亲自查验一番不就知道了吗!”
二虎说完这话,也不待老朱回应,噔噔噔杀回学堂,找到此地管事的人要了三支“烧火棍”,颠颠地跑了回来。
“请陛下查验!”
老朱也不客气,拿起一支烧火棍里里外外地查看起来,只见这烧火棍上只有一根手指粗细的铁管,其余部分都是由木头所制。
拿在手上也是轻飘飘的,宛如没有重量一般。别说不能跟大明的火铳相比,就是连军中的制式朴刀都比不过。
“还真是样子货?”
朱棡也拿起一支烧火棍看了又看,见此物确实无甚出奇之处,只是制作得精美一些,携带也更方便一些,当即将此物扔还给二虎。
“父皇,此物应该不是火铳。”
“儿臣刚刚查看了一番,就算铁管里装满火药,估摸着也只是个大一点的炮仗,跟咱们明军配备的火铳根本没法比!”
老朱点点头道。
“嗯!”
“咱也看出来了,此物应该只是那逆孙给这些娃娃配备的玩具……”
另外一边,朱允熥正在查验第三版蒸汽机的运转情况之时,突然听到手下禀报,说皇帝驾到,让他赶紧出去迎接。
朱允熥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情,领着三个师傅,外加几个有功名在身的生员小跑着迎了出去。
然而,他跪在皇帝的龙撵前许久,叫了十几声“皇爷爷”,龙撵里连个放屁的动静都没有,当即让他起了疑。
“皇爷爷?”
“皇爷爷您在不在?”
“皇爷爷,您要是不回应,孙儿可起来啦!”
朱允熥不顾三个师傅的劝阻,直接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壮着胆子走向马车。
“皇爷爷您说啥?”
“您说让我上您的马车听训?”
“那孙儿可真上去啦!”
杨新炉、高明、秦亨伯几人听到朱允熥自言自语,恨不得找块布把脸蒙上。
自家殿下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不等陛下发话,就擅自从地上爬起来。爬起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贸然登上皇帝的龙撵!
这要是被御史言官看到,参他个大不敬的罪名一点都不冤。
如果只是大不敬还算好的,若是被人说成是窥伺皇权,谋夺储位,居心叵测等罪名,那他们仨都得跟着受罚!
事实上,朱允熥也挺忐忑的,生怕糟老头故意整自己,就等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自投罗网。
然而,当他掀开龙撵的车帘,看到里边空空荡荡之时,心里暗道糟糕。
“高师傅,匠人子弟学堂那边,今天没有鸟铳操演吧?”
“没有!”
“目前只是配发了鸟铳,并没有配发弹丸和火药!”
朱允熥听到这话,心里暗呼侥幸。幸亏今天不是鸟铳演练,要不然肯定被糟老头当场抓个现行反革命!
不过糟老头的龙撵都来了,那糟老头定然距离此地不远了。
“高先生,你们谁带书了,赶紧给我一本,让我装装样子!”
杨新炉闻言,赶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递过去。朱允熥接过来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赵氏姐妹新传》字样,当场将此书还了回去。
“杨先生,皇爷爷若是看到我看此书,那还不得把我吊在树上打死?”
“换一本!”
“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其他什么书,随便给我一本装装样子!”
边上的护卫听到这话齐刷刷翻了个白眼,三皇孙也太嚣张了,真当他们是一群死人不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行欺君之事,真是胆大包天!
三个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高明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宋版的《梦溪笔谈》,这才解了朱允熥的燃眉之急。
虽说此书算不得圣贤书,但好歹比他空着两手强啊。
朱允熥接过梦溪笔谈就重新跪了下去,然后打开书本做出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
三个老头看到这一幕,实在是扛不住了,齐刷刷往后挪了一丈远,摆明了要跟三皇孙划清界线!
朱允熥本以为老朱很快就能赶到的,这才找本书装装样子。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跪了快一个时辰,都没看到糟老头的身影。
朱允熥实在是跪得难受,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后认真地翻看起来。
还别说,梦溪笔谈挺有意思的,里边有不少小发明。
正在朱允熥看得入神之时,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肩头。
“滚开,不要打扰我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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