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不过一周。
走时景南信誓旦旦,一副决不娶迟非晚的样子,可回来时整个人都蔫了,不知他去了杜挽那里发生了什么,回来后再没去过医院,谁的电话都不接,整日将自己闷在家里。
景芷找了过去,一进去便嗅到了扑鼻的酒味。
拉开窗帘,阳光投射了进来,落在景南身上,他躺在沙发上,地上有碎掉的红酒杯,发丝凌乱,早没了曾经那个救死扶伤又斯文儒雅的样子。
眼前这个,显而易见就是个酒鬼而已。
景芷冲过去将他拉了起来,气得恨不得想要扇他两巴掌,却生生忍住了。
将他摔在了地上,酒杯碎片滑进了肉里,他刺痛了下,跟着眉头紧皱,又很快舒展开。
“姐,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景芷气不打一处来,眼眶微红,看着自己那个优秀的弟弟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不心痛,不心急,“你不是要娶那个结了婚的女人吗?迟家那里我们都去赔罪了,你现在是要怎么样?”
景南一听景芷的话,不顾身上的伤口,跟着便开始笑,趴在地上笑,又转过身躺在地上,仰望着天花板,笑得越是厉害,掉眼泪的时候就更悲伤。
两行泪从眼角滑落,渗进了鬓角里,又透进了发丝中。
“我要娶,也要人家肯嫁才行啊。”
杜挽不嫁。
这才是事实。
他不惜忤逆家里,换来的却是杜挽的驱赶与拒绝。
这次过去。
他她已经正面给了他回答,她不嫁,更不会跟他在一起,失去了女儿,她最重要的就只有自己的家人了。
将家里的生意做大做强,这才是她的追求,如果嫁给了景南,之后不仅要失去工作的权力,婚姻生活里,免不了要看景家人的脸色,杜挽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
她很决绝。
半点希望也没给景南,甚至劝他早点结婚。
景芷有瞬间的心虚,或许这是杜挽的真实想法,可或许她是因为自己的警告才会拒绝景南。
而景南,全然被蒙在鼓里。
看着他渗血的手,景芷心疼不已,拿来了药箱,在他身边半跪下来,握住了他的手,给他贴上创可贴,又握住了他的手,轻言细语地劝他,“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你们是没有缘分的,就听家里的,跟迟非晚结婚好吗?”
“所以我不是答应你们了吗?”
景南死气沉沉,好像将灵魂丢掉了。
之后娶谁,跟谁结婚生子,也都没有任何区别了。—
迟非晚不愿在嫁,可迟家是不会在意她的想法如何。
被困在酒店。
她没了方向和主意,哪怕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妥,却还是鼓起勇气找到了段寒成家里,他去参加了酒会,要很晚才会回来,崔姨将她迎进来,倒了茶。
“您先坐,我打个电话问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迟非晚点头道谢。
她身上一股子怯生生的劲儿,像是一头迷失的小鹿走到了这里,才不得已前来求助。
崔姨去打了电话,元霜却先一步回来了。
看到门口年轻女孩儿的鞋子,猜到是有人来了。
不会是俞思,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
慢步走进去,果不其然跟迟非晚那双慌乱的眸子对上了,看到元霜,她立刻站了起来,“方小姐。”
“迟小姐。”元霜扬唇微笑,“你怎么来了?找寒成吗?他今晚恐怕不在。”
这么一说听上去像是赶人似的。
迟非晚嗫嚅了下唇,面露尴尬,“是……上次跟他说的景南的事情,所以我想来问一下。”
“他去找过景南,景南不见,景芷姐告诉他景南想通了,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了。”元霜是出于好心才告诉了迟非晚这些,段寒成原本是不想再掺和的,所以没有回电话过去。
也算是避嫌。
更多的是不想让元霜误会。
但既然迟非晚主动找了过来,那就顺便告诉她,也好过她为此坐立不安。
可迟非晚的表情却并不是感谢,“……想通了?可是之前说退婚的事情,我家里人都知道了。”
看样子她是没打算就此善罢甘休的。
元霜有些疲惫,刚处理了周嘉也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没有力气跟迟非晚聊这些,肯告诉她这些都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迟小姐,我知道的情况有限,如果你真的着急,可以去见景芷姐,我想她不会吝啬为你解答困惑的。”
转身就要走。
她又停住,补上一句,“寒成去酒会了,最早可能十点回来,如果你要等,我是没意见的。”
“等等。”迟非晚不死心,忙走上前两步,就站在了元霜身后,声音很近的传到了耳朵里,“方小姐,你是不是误会我跟段先生的关系了,上次送衬衫我就看出来了……我真的只是为了感谢他而已。”
“你的感谢他收到了。”元霜不解释,给她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的,“你如果不放心,等他回来,亲自跟他道谢好了。”
不管怎么样。
迟非晚是没那么厚脸皮的。
元霜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如果再留下,实在就是招人嫌了。—
酒会上多喝了两杯,生怕身上的味道被元霜嫌弃,段寒成特地在楼下吹了会儿风才进去。
崔姨还在楼下等着。
“先生。”她迎上去给段寒成拿鞋子,“小厨房温了银耳羹,小姐昨天指名要吃的,特地让我给你留了点,你要不要吃点?”
原本是没胃口的。
可既然是元霜给他留的,再怎么着也应该吃一点。
段寒成面上堆了点笑,“好,我吃完再上去,元霜睡了吗?”
“今天好像累坏了,很早就睡了。”
崔姨将白瓷炖盅端了过来,掀开盖子,里面的银耳羹晶莹剔透又浓郁,渗着几颗色泽明亮的枸杞红枣,段寒成舀了一勺递到嘴边喂进来,预料中的味道应该是香甜的,可舌尖却好似错觉地品尝到了咸味。
没立刻吞咽下去。
段寒成蹙起眉心,怔愣了两秒,确认是咸的后立刻吐了出来。
“崔姨,这是咸的。”
楼下的声音不小,元霜仔细听去,猜到段寒成一定吃了那份她放了盐的银耳羹,暗道了声活该。
段寒成忙喝了口水压下去,崔姨听说是咸的忙赶过去,“这怎么可能?小姐吃的时候是对着的。”
喝下了一大杯水,段寒成猜到了是谁干的,拉开椅子,大步流星朝着楼上去,还没人敢这么整他,他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打算去找元霜算账。
崔姨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先生,之前那位给你送衬衫的小姐晚上来过……我刚才就想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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