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随之而来。
谁都没有再出声,空气里针落可闻。
呼吸也跟着放慢了许多。
段寒成不知该将目光放在谁身上,周嘉也跟景南在对视,一个颓败沮丧,一个震惊讶异。
这对周嘉也而言是绝不可能的。
从他跟林绫发生关系,背叛了家庭跟妻子的那一刻开始,杜挽对他的爱就随之死了,一点也不剩了。
不然后来怎么会那样决绝。
连小铃铛都不让他见?
想通了这些。
周嘉也的唇角慢慢绽开了难以言喻的笑意,“景南,你是不是天天做手术忙傻了?要是杜挽还爱我,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她是想用这个借口搪塞你,你真的是蠢得够可以的。”
“她还留着你们的婚戒。”
这是真的。
也是真正让景南退缩和心碎的理由。
如果杜挽只是对婚姻没了信心,他可以等,等到她破碎的那一部分被完整拼凑的那一天,可如果她死心塌地爱着周嘉也,那么他只有无力了。
“可你呢?”景南在笑,眼里却是极致的悲伤,“她只不过是替了离婚,可你竟然答应了,还纵容林绫欺负她跟孩子,哪怕你这么无情了,她还是放心不下你,不忍心责怪你,你又做了什么?”
“闭嘴,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
走到这一步,周嘉也宁愿杜挽是憎恨他的。
只有她的恨意才能支撑他活下去。
他活着,杜挽有憎恨的对象,他死了,她可能连最后这口气都没了。
可如今景南却告诉了他,杜挽爱他。
这份爱只会让周嘉也惭愧,自责,往后无数个黑夜,他都无法安然入眠,闭上眼睛看到只会是曾经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幸福画面,而他也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可这份美好,竟然是被亲手抹杀的。
景南没有闭嘴,反而继续了下去,他一向温文尔雅,没有过失态的时候,可兴许是这些天的悲伤痛苦积攒的太满了,需要一个发泄口,偏偏见到了周嘉也,他又说了那些话。
让景南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景南声音拔高,在段寒成眼中,他此刻是陌生的,按住了他的手想要加以阻止却被推开了,“她如果不爱你,怎么会对你的花心浪荡一忍再忍,为了留住你,那么幸苦生下小铃铛。”
他站了起来。
状况立刻变得有些不同了。
段寒成再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可就算有了孩子,却还是改不掉你花心的本性。”景南抬手指着周嘉也,恨意、妒忌,爱而不得的苦痛汇聚到了一处,周嘉也变成了那个承担他怒火的人,“我懦弱没担当,你呢?你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
没等段寒成上去拉住景南。
周嘉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起一脚便往景南身上踹去,他跌倒在地,起身时没在犹豫,冲着周嘉也扑了上去,他戴着手铐,行动不便,除了腿,手上是动弹不得的。
一来二去便落了下风。
段寒成没拉架,守在外的警务人员便冲了进来将二人拉开了。—
嘴角还在渗血,是被周嘉也手铐撞了上来,后槽牙也有些松动,段寒成开着车送景南去医院,余光扫了他几眼。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动手?”
景南揉了揉脸上的伤,“忍不了。”
他原本只是想代替杜挽来看周嘉也,没成想他会说那番话,激起了他这么多天忍在心里的怒气和悲凉,这才动了手,他很少打架,从小就是规规矩矩的孩子。
要不是周嘉也戴着手铐,他未必可以处在上风。
“我先送你去医院,这伤要是让景芷姐看到,不定要怎么心疼呢。”
景南安静下来,像是被打醒了,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干的所有混帐事,都是姐姐跟家里在替他兜底,他想走就走了,丝毫没考虑过家里要因此怎么向人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
现在又要娶迟非晚了。
迟家那里又会怎么刁难景芷。
“我是不是应该亲自向迟非晚道个歉?”
他突然这么问了,让段寒成哑口无言,谨记了元霜的话,所以不做过多的评价,“决定结婚,道歉就是必然的。”
“不过我听我姐姐说,迟非晚很看重你?”
都不是傻子。
景南隐约感觉得到,可这个妻子娶来就是个摆设,他不爱这个摆设,迟非晚也不会爱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景南并不介意,反而可以笑着打趣段寒成,“元霜就是因为这个吃醋的?”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帮你接待迟非晚了。”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招桃花。”
从年少元霜的一见钟情,再到后来结了婚后的易凝,以及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嫁给段寒成的付黛,这些都是他招来的,这还没有细数那些没名没姓被忘却的。
景南兀自点头感叹,“我要是元霜,我也吃醋。”
“怎么,打了一架突然看开了?”
来时景南还是蔫的,肉眼可见难过伤心。
打了周嘉也,精神头都跟着好了不少。
“打了他,算是给杜挽出了气。”景南身子向后靠去,跟着闭上了眼睛,“心口那口气,自然跟着出去了。”
将景南送到了医院。
段寒成独自开车回去,劝架时也受了点伤,在手背上,浅浅的划痕,可要是回去后被元霜看见,免不了又要一顿询问,从车里翻出了创可贴想要贴上。
装着创可贴的置物格中却多了个女人的墨镜。
元霜很少戴墨镜。
不是她的。
正在回想有谁坐过这台车时,手机不合时宜响了起来,是太久没有联系过的俞淮。
段寒成迟疑了瞬,还是接起了电话。
“寒成?”
这个称呼拉近了距离。
可他跟俞思是表兄妹,虽然不是亲的,不过是东拉西扯来的关系,可既然俞思可以叫他表哥,俞淮的称呼亲近一些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事吗?”段寒成的语气仍旧是冷的。
“我最近联系不上思思了,你在睦州,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俞淮少有这样低声下气,拿出了有求于人的态度,“我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上一次给她打电话,她听起来就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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