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宋贼!竟如此欺辱寡人!”
汉城,东阙离宫,昌德宫仁政殿内,传来了现任朝鲜大王李珲愤怒的吼声。
殿内伺候的宫人宦官都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就在刚刚,高文亮写给李珲的亲笔信,终于被送到了这位躲在深宫沉迷酒色的朝鲜君王手上。
信上的内容嘛……在这个时代看来,当然是十分无礼的。
高文亮这家伙不仅在信里没有用尊称,反而直接用「尊敬的朝鲜国王李珲先生」这种奇怪的冒犯称呼,而且文体也没有采用通行的文言文,而是个话本小说一样的白话文。
这也就算了,小节而已,高文亮在信里的要求和口气,才是真正让李珲感到愤怒的原因。
这位「华夏新洲共和国陆军元帅」在信上的语气,竟然比不久前后金大汗努尔哈赤写给朝鲜的国书还要狂!
他居然恶人先告状,要朝鲜承担济州海战的责任,不仅索要200万两银子的巨额战争赔款,还要求朝鲜割让济州岛和巨济岛和永宗岛!
同时信上里还附了一份《华夏新洲共和国-朝鲜王国友好通商条约》的文件,希望和朝鲜王国展开贸易通商谈判。
李珲只是粗略地看了那二十一個条款,血压就直线上升,这才愤怒地拍桌子怒吼。
“大王息怒!”「大北派」的领袖领议政和郑仁弘和礼曹判书李尔瞻也跪在了地上。
他们俩都是李珲的重要支持者,也因为帮助李珲巩固王位兴大狱构陷王族而被西人党等其他势力仇视,可以说他们和李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绑定关系。
“息怒?金人欺辱寡人!你们让我息怒,现在区区一伙海上盗匪也来欺辱寡人,还让寡人怎么息怒?”
李珲更生气了,他把那封亲笔信揉成一团,狠狠丢在了地上,还用脚狠狠踩了几下。
年过花甲的李尔瞻见状,直起身劝道:“大王!时值多事之秋,不可意气行事啊!
宋贼海船火炮犀利,非水师龟船可以阻挡,若其不断袭扰我朝鲜海岸,沿海各州各县必定惶恐,备边司兵马也会疲于奔命……
眼下金人肆虐辽东,大明自顾不暇,如果金人得知朝鲜有海上之患,金人挥师南下,宋贼海上袭扰……朝鲜危矣!”
“李判书所言极是!”跪在李尔瞻身旁,头发花白的领议政郑仁弘也出声道:“大王!臣曾听闻细作描述宋贼在济州所为,其政略与中华迥异,虽称宋之遗民,但终究已有数百年之久,恐早已入夷狄之属,不可以寻常之理度之。
或可与之交涉,暂息刀兵,以图将来。”
“哼!宋贼与金人俱皆贪鄙之徒……确有类同!”李珲听完两位大臣的话,心里的怒气也小了一些。
说的有道理啊!
宋贼说自己是南宋遗民,但南宋是什么时候?
三百几十年前!这些宋人早就和女真人一样,成了蛮夷了。
和蛮夷自然不用讲道理,能骗就骗,先把他们支走再说。
况且,王大妃和西人党的一些人现在也有些蠢蠢欲动……
“……但他们那些条件,寡人可不能答应!”心里叹了口气,李珲看向郑仁弘,“郑议政,你可有良策哄走宋贼?”
郑仁弘自信笑着:“大王!臣以为,宋贼并未登陆海岸,此行目的应是图财货钱粮而已,他们还带了济州牧使和崔节度过来索要赎金,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而且我朝鲜乃大明藩属,藩国无外交,宋贼如果想谈,那就去京师找大明天子去谈!
请大王让臣负责与宋贼头领交涉,定可平息此事!”
见他如此年纪也愿意任事,李珲看向郑仁弘的眼神柔和了不少,“既如此,那此事就由议政去办吧!切记,不可损我朝鲜国格!”
“是!大王!事不宜迟,臣这就去江华岛!”郑仁弘说完,给李珲又磕一个头,起身离开。
郑仁弘走后,李珲看向李尔瞻,神色凝重地说道:“李爱卿,寡人要你去办一件事!”
……
郑仁弘急匆匆地乘坐官船来到江华岛外海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等了两天的高文亮早就不耐烦了,看到终于有船过来,他就直接让北冥号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官船的几百米外,就见那艘官船派了一艘小船过来。
“什么?你们议政来了,还让我上江华岛和他谈?”
高文亮听完使者的话,和船上的潘学忠互相看了看,有些犯难。
去吧……实在信不过对方的道德水平。
如果不去,倒显得自己怕了对方。
潘学忠拉着高文亮走到一旁,说道:“郑仁弘……他好像是李珲在位时候的权臣,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高司令,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高文亮摸了摸胡子思索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那个似笑非笑的使者,嘿笑道:“他给我出题,我就要解啊?
老子直接掀桌子!
老潘!给神州号打旗语,靠近江华岛码头,来两轮齐射,把码头给我轰碎!”
潘学忠一愣,然后皱眉道:“这么干……总得有个理由啊!”
“什么理由?那个狗屁使者对我不恭敬就是理由!”高文亮冷冷地瞪了那个使者一眼,然后转头安慰道:
“好啦!老潘,不用担心,现在是咱们占据主动,朝鲜又没有海军,他们不想好好谈,那就不谈了呗!”
“行吧!”潘学忠点点头,他也挺烦这种外交小把戏,不想浪费时间跟朝鲜人玩心眼。
很快,在那名朝鲜使者和官船上朝鲜官员惊恐的目光中,北冥号和神州号调整方向,向江华岛南部的摩尼山码头倾泻了四十多枚炮弹,不仅把码头的七八栋木质建筑轰击得支离破碎,也顺便打沉打伤了五六艘官船。
“……这!这!蛮夷之辈!!蛮夷之辈!!”官船上的郑仁弘看到这一幕,差点把下巴的胡子捏断,心里再也没有了得意,只剩下震惊和……面对野蛮人的恐惧。
这些宋贼,怎地如此凶蛮?动不动就要开炮!
一刻钟后,那名被他派去传信的使者鼻青脸肿地回来了,他带着哭腔地喊道:
“大人!那宋贼头领蛮不讲理!他……他竟以下官无礼为由,不肯和您在岸上见面,还说必须您亲自去船上和他谈判,如若不然,他就要沿汉江而上轰击汉城……”
“好了!”郑仁弘一挥袖打断了他,没有多犹豫,就对左右吩咐道:“开船!老夫亲自去见那宋贼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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