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家人都清楚,糜凝香说的不假。
倘若没有她在危难之际,把大厦将倾的糜家重新扶了起来。
根本都不用等到菜市口的那场血案,他们这些没有生存能力的家伙,大多都得饿死在街头。
想到这里,被戳破了心思的众人,或羞愧、或惶恐的纷纷低头不语。
见众人如此模样,糜凝香冷笑:“你们放心。”
“我曾答应过父亲,一定要保住糜家的家业。”
“所以……”深深的凝视了堂内众人一眼,糜凝香冷声说道。
“为了我们糜家可以延续下去,可以东山再起,你们这些蛀虫无论做些什么,只要不损害到我糜家的家业,我都懒得理会!”
大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糜凝香的话说的极不客气,但众人却清楚,她说的都是实话。
众人明里暗里反对糜凝香,大多也是无法接受突然间就家道中落,与之前那种奢靡的生活反差过大所导致。
等了半晌,无人说话,糜凝香这才继续:“既然糜威你不愿意走这一趟,那么从今天开始,家中的一切大小事务,都不需要你负责了。”
“你只要做好那个吃喝玩乐的糜家大爷就行,但属于你的那一份月例,需再减一半。”
“会稽这边,我亲自去!”
糜凝香话音刚刚落地,糜威就立刻惊呼出声:“不!绝对不行!”
只当糜威是因为自己扣减了他的月例,糜凝香冷声道:“家中不养废物,既然你不愿家家族出力,缩减月例……”
“不是月例!”
不等糜凝香把话说完,焦急的糜威就将她打断:“月例你爱扣就扣,但会稽这一趟,你绝对不能去。”
“糜威!”
杏眼一瞪,糜凝香温怒道:“你不要太过分,我做什么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糜威面露焦急,解释道:“小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负责统管铁运的左御丞,孙大人他想……”
话只说了一半,糜威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已看到,糜凝香眼中那如有实质的杀气,正狠狠的投射在自己身上。
“那个姓孙的想娶我当小妾,这件事早就已经回绝!”
“难道,你忘了吗?当初我是怎么说的?咱们糜家上下,绝对不得与他有任何私下接触,你背着我又答应他什么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一般,糜凝香恨恨的看向糜威。
在糜凝香的怒视下,糜威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平日里糜凝香虽强势,但也从未让他感到这么的恐怖。
而此刻!糜凝香给他的感觉,竟仿佛若一言不合,就能给他杀掉一般,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
“说啊!哑巴了吗?”
糜凝香的厉斥,更是将糜威吓的一个哆嗦,懦弱的低下了头,糜威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叔无奈的看了糜威一眼,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小姐你也别太生气,其实大爷并未答应对方过分的要求,就是孙大人一直想邀小姐去赏雪,大爷做主待小姐你应允了而已。”
“老夫以为,孙大人主管铁运生意,大爷这也算是出于好意。”
“否则,咱们若是因此恶了孙大人,往后的生意怕是……”
“二叔!”
糜凝香气恼的跺了跺脚。
“糜威没长脑子,您怎么也跟着胡闹?”
“那姓孙的根本就是一个色中饿鬼,且野心勃勃。”
“他想纳我为妾,目地就是要趁势吞掉我们糜家好不容易拿到的铁运资格。”
“若真被他得逞,咱们糜家上下,都要被他生吞活剥,最后饿死街头!”
一语说完,糜凝香转首,冷眼看向糜威,叱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拿了那姓孙的什么好处?”
糜威面色一白,却不敢欺骗,喃喃道:“我……我只是找他借了五千两银子……”
啪!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甩在了糜威脸上,彻底将他抽懵。
摸着火辣辣,且隐隐有些肿胀的脸颊,糜威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糜凝香。
过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怒吼道:“你!你敢打我?我是你哥!是你亲大哥!是咱们糜家的大爷,你敢打我?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尊卑礼仪?”
“尊卑?”
糜凝香银牙紧咬,冷声道:“我糜凝香才是糜家的当家!若论尊卑,也是我尊你卑,我打你又如何?”
“作为兄长,你竟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便将自己的妹妹,将糜家的当家给卖了,我打你不应该吗?”
声声怒斥,宛如诛心,将心虚的糜威气势再度压下,糜凝香厉声道:“来人!”
门外几名孔武有力的家丁大步走来。
“将糜威给我绑了,关到柴房,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将他放出来!”
糜家乃商贾世家,生意多为走南闯北,家中的家丁,自也充当着护卫、打手的角色。
此前糜凝香从楚逸处求得的开府之权,便是为了将这些护卫合法化,让他们可以在公共场合佩戴武器。
此刻这些家丁虽还未转入正规编制,但也是糜家精挑细选而出,身手出众的练家子,拿下一个糜威自不在话下。
被几名家丁按住,糜威奋力挣扎。
因身份之故,家丁们也不敢下死手,一时间竟僵持了下来。
糜凝香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更是无比烦闷,只得转首对身旁的长者询问:“二叔,家中还有办法筹集出五千两银子吗?”
二叔微微一愣,明白了糜凝香的意思。
略作斟酌,苦涩的摇头说道:“为铁运一事,家中仅剩的财物早已变卖干净,这五千两怕是难以在短时间内筹集。”
“况且……”摇了摇头,二叔长叹一声:“孙大人既别有所图,便是咱们将钱送了过去,回绝于他,怕也只能将他激怒,而无法妥善的解决这件事……”
听到这话,糜凝香凄苦一笑:“糜威啊糜威,你还真是为了区区五千两,便打算将咱们糜家彻底推入深渊呀!”
见糜凝香这么说,糜家众人一愣,继而想到了她刚刚所言的那一切,心头皆是一紧。
被家丁按住的秘卫,更是哑然失声,一脸羞愧。
就是糜凝香本人,此刻也同样面露苦涩,心头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而就当堂内众人,皆为此感到绝望的时候,二叔突然开口:“小姐,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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