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楚逸淡然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本皇会慎之又慎的。”
楚逸又是不什么愣头青,连霍璃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又岂能不知道。
封建王朝,最不好招惹的便是地主阶级。
受时代所限,地主阶层又是不可避免的存在。
一个王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天下田地均分,每家每户的百姓都可以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地,去开垦种植,繁衍生息。
这,也是为何据绝大多数王朝的鼎盛时期,都是在其建国之后的一二百年之内。
因为在那个时间段,地主阶级还没彻底形成,百姓贫富差异不大,人人有田种有衣穿,社会稳定繁荣,国力自然也就强盛兴旺。
不过,随着一个国家寿命的持续延长,官僚、地主阶级逐渐迸发,土地的兼并亦会变的日益严重。
有限的土地,会逐渐转移到掌握了社会权利的一小撮人手中,百姓们从农户沦落为佣农,愈演愈烈,往复循环。
所以,楚逸非常的清楚,他眼下最大的敌人,依旧在朝堂之内。
只有解决了这个对手,确保他可以平稳复位登基,他才有余力去对付这些吸食着大夏骨血的地主阶级。
现在……还不到时候。
“前面就是池阳郡了,咱们入城吧。”
放下了心思,楚逸对霍璃说道。
“嗯!”
重重的点了点头,霍璃恬静一笑,二人相伴入城。
池阳虽也是一个郡,但其实际规模并不大,放眼整个大夏,也难找比他还小的郡城出来。
毕竟,池阳所在的位置,就限制了他自身的发展,临近长安,池阳想衰落不太可能,但想要繁华也同样没什么希望。
相较于繁华的长安,池阳就好似一个寄生在它那强壮枝干上的虫子,可以吸取到充足的养分,但也永远无法脱离。
行走在池阳的街道上,楚逸也感觉到,此地明显不如长安繁华。
不过,街道两侧的商户大多都开着,街面上的百姓虽不见多富足,但也大多都面带笑容,生活可以勉强维系,情况比去年明显要好了不少。
楚逸与霍璃行走在人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感觉到也十分的新奇。
而就当二人来到一家专门出售胭脂水粉的商铺内只是,却突然听到街面上有阵阵喧哗声传来。
定睛一看,竟是有人成亲。
迎接的队伍锣鼓喧天,各个披红挂彩,前面还有专门想路人发放喜糖的人员。
行走在队伍中间,骑乘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穿着迎亲的华服,在左右百姓的呼喊下表情很是自得。
“呀!有人成亲,走,咱们快去看看新娘子!”
霍璃双眼放光,拽着楚逸的肩膀便向店铺外走去。
若是按照楚逸的本意,他对这种事情是没有半点感觉的,但奈何,架不住霍璃的热情,也只能半推半就的被抓到了旁边看热闹。
只是粗略一扫便可看出,成亲的这户人家,家境算是相当的殷实,各类仪仗齐全,且规格不低,绝非普通人家所能承受。
在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中,楚逸对那新郎官到是来了点兴致。
“这新郎官是外乡人,听说当初家道中落,散尽了家财买得一个孝廉之位,可却并未考得殿试资格,最终也只被分为了咱们池阳县一小吏,不想他的运气到是好,一来二去,竟是被王家小姐看上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新郎官终得殿试之名,王老爷也因此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还真是好命的紧!”
“真好呢!”
霍璃双手合十,眸星光闪烁的看着新郎官,呐呐自语:“这也算是有情人终得眷属吧?”
楚逸只是微微一笑,不予评论。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若是参加殿试的孝廉考生……楚逸还真就看过由黑卫所调查之后,呈上来的详尽资料。
这其中,确实是有一个来自池阳的孝廉,名叫孙志杰,便是他此前的卷子楚逸也同样看过,还算是优秀,拿下这个殿试的名额也算实至名归。
不过么……此人的人品,却是不怎么样。
见楚逸笑容怪异,霍璃正要询问,前面的迎亲队伍就突然发生了变故。
“孙志杰!你这个不要脸的负心汉!”
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原本丝竹合鸣,喜气洋洋的气氛。
霍璃闻声,立刻放下了对楚逸的好奇,探头探脑的向着前方看去。
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女子,正牵着一个最多也就五六岁,懵懂孩童的手掌,站在正中央,无比怨恨与绝望的看着那高头大马上的孙志杰。
前一秒还春风得意的孙志杰,在见到这对母子的一刹,整张脸便立刻苍白起来。
“爹!”
女子身边,孩童奶声奶气的对孙志杰叫喊着。
声虽不大,在此时却犹如平定惊雷,瞬间就引爆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
无论任何一个朝代,无论任何一个地点,抛妻弃子,那都绝对是受人唾弃的渣男行为。
“你……你们为何会来此……”
孙志杰的声音中充满了惶恐与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攥紧了缰绳,突然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这对母子身前,冷声道:“你们先回去,这件事等回头我再同你解释!”
啪!
回应他的,是那女子的一个巴掌。
扇了一巴掌的女子眼眶含泪,以悲痛欲绝的口吻说道:“我嫁你已整整十年年,你一心读书得殿试之名,家里没米没柴火,都是我为人打工、刺绣,做些手艺活勉强度日。”
“前几年,你为了获取孝廉之名,我娘家变卖了全部的家产,还有我积攒了几年的存余,这才勉强为你换来。”
“当时我怀有身孕,送你出城,苦等了六年之久,也没等到哪怕一封信。”
“现在我来找你了,看到的却是你要迎娶别人?”
“孙志杰,你还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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