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霍璃只是太上皇妃,正常来说她并无对朝中官员的生杀权柄,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职权。
不过,霍璃命令的,可是黑卫!
黑卫本就是独属于皇家的检查部门,可以审查所有的朝臣,再加上如今楚逸不再,皇后吕嬃都已开始垂帘听政,那么霍璃的话也可以等同于楚逸的话。
最起码调遣黑卫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霍璃这一句满门抄斩,顿时就将章句吓得面无人色,他惊慌的叫嚷道:“娘娘!这一切罪责皆下官一人之过,与下官的家人无关啊!”
!。
因恐惧,这一刻他连臣都不自称,而是直接改成了下官。
但即便是这样,霍璃的神情依旧淡漠,她冷声道:“你官至少府,难道你的家人就没利用你的身份从中获取过好处吗?朝廷给你的俸禄,赐予你的宅院,难道他们就没享受吗?”
“既然他们已享受了你所带来的各种好处,那么如今你触犯了律法,他们如何就可以幸免?”
“如此,何以严明法纪,震慑宵小?”
“何以让朝廷面对天下世人,又何以对那些心中尚有良知的官员交代?”
霍璃的话,让章句彻底绝望。
当几名黑卫对他走来的时候,他不知哪生出的力气,竟猛烈挣扎了起来。
一边挣扎,他一边瞪着猩红的双眼对霍璃怒吼道:“这能全怪我吗?什么狗屁九卿?我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如果我反抗,那我就只能遭受更为凄惨的命运,很多时候,我也只是迫不得已!”
“你出生就是冠军侯府的小姐,我呢?陇西氏族?狗屁!陇西的氏族多如牛毛,我们章家连号都排不上一个,能走到这一步,还不是依靠我自己的努力?”
“我好不容易拥有了现在这一切,难道我就因为那所谓的良知便将他们放弃掉吗?别说是我!满朝文武,你去问问,又有几个人能真的为了什么狗屁良知而放弃自己的官爵俸禄,大好前程?”
霍璃面若寒霜,她冷声道:“这些,就是你为自己开脱所找到的理由吗?说的再多,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如果你由始至终都不去触碰那条红线,那么有怎么可能有把柄落到他人手中,从而被对方掌控不可自拔?”
“说得再多,也只是你无能、贪婪的借口罢了!”
章句扬天狂笑。
心知必死无疑的他这一刻到也彻底豁出去了。
他以鄙夷的目光看向霍璃,不屑道:“什么太上皇妃?不过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你还真是幼稚的可笑。”
堂堂太上皇妃,竟被人用如此鄙夷的语气嘲笑,在场的黑卫当即大怒。
可就当这些黑卫打算上手,给章句一点教训的时候,霍璃却是挥手一摆,阻拦了他们,冷声道:“让他继续说!”
霍璃眸光冰冷的看着章句,说道:“今天,本宫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没人会阻拦。”
“想说就说?只怕我敢说,你不敢听!”章句狞笑着回道。
冷哼了一声,霍璃虽未反驳,但她的表情就已说明一切。
见状,章句也不迟疑,直接开口说道:“太上皇改制,这的确是一场让人为之惊叹的壮举,也的确让丞相府名存实亡,大大加强了皇室的权柄。”
“这个制度只要贯彻下去,最多十年,待太上皇从掌皇位以后,朝中将再也无法出现第二个吕儒晦。”
“不过!这些看似美好,但实则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时间!”
“任何一项变法,都需要时间来沉淀,如果太上皇在,他以皇权之威行威慑之举,那确实可以震慑朝野内外,让这段最为艰难的时间安然度过,但他现在不再!”
“虽然丞相府的权柄被削弱,但吕儒晦依旧还是我大夏丞相,只要他还在位一天,那么他对朝野内外的影响力就不会有半点改变。”
“那些曾经团聚在吕儒晦周围的人,只要他振臂一挥,依旧还会聚拢在他的身边,且因此次改制,那些人将变得更加隐蔽,难以被发觉。”
“你以为,皇后娘娘垂帘听政,就是削弱了吕儒晦手中的权柄吗?那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什么叫做听政?也不过就是听我们这些官员汇报的政务情况,但具体汇报了什么,还不是由下面人赛选?”
“只要吕儒晦想,那么他完全可以做到只汇报皇后想听的,而那些真正存有厉害关系的事情,只要下面人不说你们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如此一来,这个听证又有什么意义?”
章句的话,仿若惊雷,让霍璃呆滞的站在了原地。
她终于知道章句为何要说自己幼稚了,同时她也明白了过来,为何今日的朝会上,吕儒晦并未反抗皇后垂帘听政的要求。
这全是因为章句刚刚所说的那般,改制也好,垂帘也罢,实则就是一个表象而已,对那些虚名吕儒晦根本就不在意,他所要的始终都是实权。
往深了说,有皇后娘娘在前面扛着,那么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责任他都可以推卸到皇后娘娘的身上,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真到了那个时候,功劳是他吕丞相的,过错却是女人担政的皇后娘娘,结果可想而知。
霍璃的心思本就十分敏锐,几乎是短短的瞬间,她就已经联想到了许多。
甚至,在这期间他还可以主导各种戏码,等太上皇回归以后,这政权到底在谁的手中,皇后要如何交还,那可都是让人细极思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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