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咱读书不行,龙虎山的药方你还信不过?”
“那娘们拿话术套你呢,你可千万别陷进去呀……”
“想要种痘法,我这里就有……”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这么办他……”
学堂内,孔克坚一直在观察张异,
这个七岁大的孩子,很快跟同学们打成一团。
他可以跟三十岁的江西老乡聊十六楼,也可以跟那位苏州府知府的侄子聊情感,
再回头,他已经手把手教别人怎么种痘比较安全,大家伙围成一团听他说话。
张家人,好像去哪都能成为都能成为焦点。
上至三十,下至十五六岁,没有人是张异不能聊的,大家不管真情还是假意,都对张异报以善意。
而自己呢?
顶着一个孔家传人的名头,好像所有人都尊重自己,
但到现在,大家似乎对他保持着一种友善的距离。
除了有些老师对孔讷照顾有加,其他人大抵还是不敢靠近他的。
孔家汉奸之名,算是随着皇帝宫中的只言片语被定死了。也许别人不会介意这个传言,但他们肯定在意皇帝的态度。
诺达的孔府,孔克坚在京城多久,没有一个官员踏足其中。
孔府就是皇帝为孔克坚准备的孤独地狱,周围人声鼎沸,却无法感受到温暖。
而孔讷发现,他所处的地方何尝不是孤独地狱。
这些同窗,能来国子学上课的同窗,要么家里有人出仕,要么是一心想要得到朝廷的官职,无论是什么出身的学子,自然也不会轻易去接触他。
“咳咳,要上课了!”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张异的分享小团体鸟兽散。
他跑回自己的座位,却发现孔家那位未来的衍圣公,有点孤单的样子。
“这小子被孤立了呀,也难怪,吉祥物就该有吉祥物的命运!”
张异对孔讷还是同情的,虽然他认为孔克坚是汉奸,但并不等于说孔家人都是如此。
而且这家伙看着骄傲,但他故作坚强的样子,好像一个快哭了的小屁孩。
张异理解孔讷的感受,因为在来应天府之前,他在龙虎山也是这样被师兄弟们孤立……
他用笔捅了捅孔讷,孔讷回头。
“给你,这是江西那位张老哥给我的,吃不完!”
张异笑嘻嘻,将一份点心塞给孔讷,孔讷愣了一下。
这是来到国子学,除了老师之外第一个敢靠近他的人。见张异那张笑脸,孔讷百感交集,但他很快板起脸,将点心推回去。
谁要跟你做朋友呀?
张异一看这小子的动作愣住了,旋即也生气了,切,还看不上咱们?
他也懒得理会孔讷,将点心塞进口中。
“先生来了!”
前排的学生低声喊了一句,所有人开始手忙脚乱收拾东西,坐直身子。
“许老!”
“许祭酒?”
走进学堂的老师,却不是大家认识的李贽,而是许存仁。
“李先生另有任用,从今天起,由老夫给你们当先生……,你们以后不要称我为祭酒,叫我许先生!”
许存仁的出现,让学堂中的学子们骚动起来,祭酒亲自给他们上课,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能来国子学的人中,大概有两种人。
一种是功勋或者官员子弟,凭借祖辈余荫进入此中,另外一种是各地推举上来的人才,想要在国子学中求一个功名。
大明科举未开,如今当官的途径主要是试举荐制。
踏入国子学就等于拥有进入官场机缘,可是一个好老师的举荐,更是难得。
许存仁可是国子学的祭酒,也教导过其他皇子,甚至算是太子朱标的老师之一。
这层关系若是能攀上,关键时刻先生能帮他们说句话,绝对是前途无量。
可是和其他人的高兴不同,张异却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些人。
别人不知道许存仁的命运,可他知道呀!
这位老先生随时可能死,被朱元璋杀死!
到时候,他们这些自以为能攀上关系的同窗,恐怕此时兴奋和许先生攀上关系的他们,到时候会觉得晦气,恨不能跟许存仁撇清关系。
名利场和权力场的关系,就是这么现实。
“开始讲课!”
随着许老讲课开始,课堂安静下来。
许存仁讲的内容同样是论语,但从张异这个门外汉听来,却比昨天的李先生好了几倍。
他态度温和,讲课也是深入浅出。
哪怕是张异,也认真听着,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认真上儒家的课程,直到几个时辰中,中午时分,这场漫长的课程才结束。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许存仁指着孔讷和张异,将他们叫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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