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异和孔讷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随便选进去的店,究竟藏着何方真龙?
办成自己想办的事,他心情极好。
两千二百两银子,比他想象中的还多了一倍的银子,他接下来就可以买更多的材料去研究抗生素了。
“对了,讷讷,你家是山东的,能联系到大蒜的货源吗?”
“别叫我讷讷,恶心……”
孔讷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张异耸耸肩:
“忘了,你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
“你说谁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孔讷只觉得跟张异多说两句话,都能被他气死过去。
不过张异根本就没接话,而是搭着孔讷的肩膀,他人有些小,还要踮起脚尖: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咱们做成一笔大买卖,我请你吃东西……”
“我不吃,我们赶紧回去,要是先生发现了……”
“别紧张,咱们先生好歹也是个祭酒,他没那么多功夫搭理咱们,你看,这糖人你确定不来一份?”
张异看到一个卖糖人的摊子,赶紧跑过去。
然后他麻利地跟小贩问价,买下两个糖人。
将一个递给孔讷,孔讷犹豫了一下接过来。
“真甜!”
孔家少爷平时可很少有机会能出门,更不用说在市井里游荡,吃些市井食物。
“今天你全场消费由我张公子买单!别跟我客气……”
怀里揣着两千多两的银票,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然后孔讷就稀里糊涂地被张异带着在闹市区游走,两个人其实都对应天府不急。
“可惜咱们还小,不然哥带你去上边见见世面!”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秦淮河边,看着远处商铺林立,人声鼎沸的江南景色,孔讷没有理会张异口舌中占他便宜。
“这景象,有日子没见了!”
孔讷看着行走的百姓,脸上露出的笑容,忍不住感慨!
“因为天下太平了。百姓也高兴!”
张异舔着糖人,瓮声瓮气: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天下太平了,虽然日子苦了点,百姓也有个奔头,
他们至少不用像前朝一样,易子而食,也不会再遭受当今陛下遇见的苦痛,亲眼见证父母饿死身前,
你孔家高高在上,是云端上的人物,什么时候低头看过这乱世的惨状?”
孔讷闻言满脸通红,他很想反驳张异,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不说孔克坚和孔希学如何?
他孔讷经历元末乱世,不也一样锦衣玉食。
张异所说的易子而食,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一个猎奇的故事。
别的不说,他见张异这臭小子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却难得的收起脸上的笑容,心生感慨。
这是真正的感同身受,而不是自己的为赋新词强说愁。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让孔讷很不适应,他嘴硬:
“你不也一样,说的我孔家享受了蒙古人八十年的富贵,你们张家少了一半,龙虎山下方圆千里,哪里没有你张家的田地?
你们张家买一个度牒,少说也能入账二十两银子,如今天下道士,起码有一半的度牒是你们张家发出去的,你也好意思讽刺我?”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张家确实有点汉奸的嫌疑!”
孔讷终究还是低估了张异的不要脸,当他嬉皮笑脸的说出他最不想面对的词语,孔讷瞬间窒息。
真诚的力量最让人无力,孔讷费尽心思给张异一拳,却好像打在棉花上。
“你老觉得汉奸这个词让孔家委屈了,也许你觉得大家各为其主,你同情你爷爷的立场……
可是从大势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咱们的皇帝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他性子古怪,小心眼,可是他很伟大呀,
是他让已经分裂了数百年的汉家人,重新有了弥合的可能,这是上天赋予皇上的使命,也是我汉家人的幸运,
面对这历史洪流,你爷爷逆流,说一句汉奸其实不为过!”
孔讷口干舌燥,很想反驳张异。
张异继续说:
“哪怕皇上去曲阜请你爷爷,你爷爷不是抱病不出,而是亲自前来,这个名头都落不到你爷爷头上,只是你也明白,你爷爷现在还在坚持,是为什么了?”
“也许你觉得我虚伪,但你说得没错,我张家也承了前朝的好处,所以也受到的惩罚,天师位被剥夺,其实对我爹的伤害不会比你爷爷轻多少!
只是,我……或者我们张家选择的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在偿还前朝的因果!”
“就像……种痘法?”
孔讷试探性的询问。
“没错,但不止于此!”
张异说出这番话,拥有足够的底气。
张家将种痘法呈上去,其实也要受到一定的政治风险,他太熟悉那位君王了,他今日给你荣耀,明日翻脸无情是常事。
就如刘伯温告老,人家举报刘伯温谋反,这种扯淡的事也依然会让朱元璋勃然大怒。
由此可知,冒头对张家其实不是好事。
如果龙虎山想要平平安安,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低调熬死朱元璋。
“咱们都是世家子,你与其整日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想想自己做点什么?”
张异跳起来,转身就走。
孔讷赶紧追上去:
“我能做什么?”
“我看你今日帮了我,送你一句!
八月,风会变……”
孔讷思索的时候,张异已经走远了!
“八月是什么意思?你们道士就不能说人话吗?“
孔讷赶忙追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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