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周围的两位太守接连不断的出现意外,让秦寿感到颇为不适。
这些人都是他建国初期收纳的人才,当时想的是秦国需要发展,所以不拘一格的吸收了这些人才。
那个时候考教他们的是才能,而没有去考教他们的德行,更没有去重视他们的家庭。
以至于先有玩忽职守林言,后有纵子为祸南怀娣。
这些人都是他的老臣,但是最终却都让他失望了。
秦寿直接处置了林言,将他罢官削爵,但还给了他一个继续为秦国效力的机会。
在经过调查之后发现,南怀娣自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有一个怕老婆的毛病。
南安之所以变得如此狂妄,完全是因为其母南氏的纵容。
每当南怀娣准备教训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的时候,总会被南母袒护。
每当南安犯错,南怀娣准备依法惩处的时候,其母却总是包庇南安,甚至出现了以死相逼的场景。
南氏乃是在南怀娣落魄之时与他并肩携手的患难夫妻,所以,每一次南氏的胡搅蛮缠,最终都会让南怀娣败下阵来。
事情败露之后,南怀娣知道南安罪不可赦,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自己儿子的性命。
由此便可知晓,南怀娣是一个多么重视情义的男人。
然而可惜的是,他的情更多的是个人家庭伦理的小情,而不是对秦国江山社稷,对秦国黎民百姓的大情大义。
所以,秦寿在处置了南安,又将南怀娣免官去爵。
随即派人去调查原本的召邑主簿,发现他个人的德行虽然无亏,但是性格却是颇为懦弱,在个别受欺压的百姓向他求助之时,也不敢与召邑太守相争,甚至不敢将这件事情捅到近在咫尺的咸阳。
如此官吏,让秦寿更加深恶痛绝。
南怀娣的所作所为还可以理解为亲亲相隐,对国家来说虽然是不忠不诚,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了袒护自己的儿子,也算是符合这个时代常有的宗亲思想。
然而召邑主簿表面上看起来与这件事情毫无关联,但是他身居高位却不敢为民做主,如此尸位素餐对秦国又有何用?
暗自记下了对方的名字,准备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一并处置。
随后又继续令人彻查所有的召邑官吏,一共查了十几位召邑本地官员,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为了秦国的百姓去得罪太守。
更让秦寿感到气愤的是,为了能够防止敌国细作的渗透,他在秦国推行的户籍制度竟然成了百姓离开召邑告状的拦路虎。
部分百姓不是没有想过要到咸阳告官,奈何他们手中没有路引,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召邑。
而路引,恰好便是掌握在官吏们都手中。
这些人不敢得罪太守,故而也不曾发方路引给他们。
“难道偌大的一个召邑,就没有一个能够为民做主的好官了吗?”
秦王的内心颇为恼怒,他在秦国设立了监察机构,几乎每年都会巡视秦国的郡邑。
如果召邑的官吏在这个时候检举揭发,就算是召邑太守,恐怕也没有办法掩盖此事吧?
偏偏整个召邑官吏都不敢揭发太守的包庇举动,以至于南安在召邑作威作福多年。
就在秦寿心底暗恨之时,结果麾下的人便查出一个消息。
原召邑城门令召见方曾经向御史揭发过召邑太守的包庇之罪,但是最终召邑太守并没有受到惩罚,反倒是召见方事后因为收受商贾贿赂而被御史罢官。
时至今日,那召见方尚且被羁押在召邑的囹圄之中。
秦寿闻言之后眼珠子顿时就亮。
他虽然对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失望,但目前却还是不能够大规模的裁撤他们。
毕竟,秦国刚刚吞并巴蜀,蜀国的公卿几乎全部入了土,而巴国的公卿士大夫也都被打包送给了楚国。
如今秦国需要向巴蜀之地输送大量的人才去治理,所以,秦国虽然有咸阳学宫,在人才方面依旧有些捉襟见肘。
如今有了一个召见方,又是一个敢于直言的主,倒是可以看看他是否可堪大用。
于是他令人查了一遍召见方的背景,发现对方祖上原本还是召国王室,但是在秦国灭亡召邑之后,他便主动投靠了秦国。
为秦国立下一些战功之后,便被分配到了召邑担任城门令。
虽然他是因为收受贿赂的原因入狱,但是御史却没有查出赃款,所以他方才会被一直羁押。
“看来御史之中也有问题啊!”
正常情况下,召见方虽然被检举有受贿之举,却并没有被查出实际的赃款。
那么,御史要么就应该把他带回咸阳进一步审查,要么就应该直接将他释放。
但是,御史并没有将他带回咸阳,也没有将他释放,很明显就是为了永远的关着他,让他屈死于牢狱之中。
秦寿立即令人去查督办此事的御史是谁,随后又换了一身常服,便衣进入囹圄最深处去见了召见方。
望着眼前这个身陷囹圄,却依旧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秦寿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你便是召见方?”
秦寿声音响起之时,闭目养神的召见方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秦寿,总觉得对方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更是本官。”
他虽然身陷囹圄,却并没有把自己等同于囚犯,而是依旧以官吏自居。
由此便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极为坚定,可谓是问心无愧。
“你们都先下去——”
秦寿看了一眼周围的其他人,示意他们退下。
众人互相对视,最终还是留下了秦寿与召见方。
秦寿正准备上前打开锁链,却发现牢门根本没有上锁。
“这是…”
略作思量之后,秦寿更加相信召见方是无辜的了。
这并非是有什么敬佩召见方,所以不曾对他上锁。
而是因为他们在钓鱼执法,等着召见方自己走出牢狱。
如此一来,召见方身上便会背负一个越狱的罪名。
到时候可就是黄泥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然而秦寿并没有轻易下决定,而是改口试探道:“本官乃是新来的监御史,听说你在召邑贪墨了不少的银钱,又得罪了召邑太守。
故而今日本官来见你,便是给你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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