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过了乡试成了举人,才有资格进太学深造。
所以这帮平江籍的太学生,都曾经是平江府学的学生。
杨明不同,他十八岁那年才过的院试取得了秀才资格。
可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在平江府学旁听多年了。
走后门这事,有王怀信在场,众士子不好明说。
可要说起杨明那厮的才学,他们就忍不住想批判了。
“恕学生冒昧了,杨明连四书五经都未曾通读,怎么能写得出如此佳句?”
“何止是四书五经,他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肯定不是他写的。”
王怀信怫然不悦道:“老夫亲眼看着他写的,还能有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杨明以前是不成器,可家道中落后,发愤图强,也为时未晚。”
几个士子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王学正定是被杨明哄骗了,依学生之见,这诗绝无可能出自杨明之手。”
“正是如此,他出身富贵,哪知人间疾苦,又怎么写得出这等感叹人生苦短的诗句?”
这群人当中以学子钱进最为激动。
他虽然姓钱,可家里却穷得揭不开锅。
一家老小倾尽全力,供他读书。
所以他特别努力,从来不敢懈怠。
也最是看不过杨明这种吊儿郎当的富家子。
钱进又道:“再说这诗是乐府旧题,却只有这么几句,若不是抄的,作何解释?”
王怀信瞪着眼睛辩解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只有几句也已经足够了。”
钱进梗着脖子跟他争辩:“学生还是觉得,他一定是抄的!”
“好了好了,今日是酒宴,当以和为贵,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执?”
知府魏厚生出面打了个圆场。
知府大人的面子,钱进不得不给,但还是忍不住讽刺道:“学正大人是书法大家,论书法大兴无出其右,可若是论诗书造诣,学生实在是不敢苟同。”
他这话已经算得上是非常藐视师长,大逆不道了。
王怀信气得满脸涨红:“竖子!你若不信,老夫这就叫杨明过来,当面对峙!”
魏厚生也很不高兴。
但他是东道主,总不能看着他们吵起来。
于是,他心念一动道:“当面对峙倒也不必,不如这样。”
“本官正好想在别院开个诗会,三日后,就让杨明随你一同赴宴,届时整个平江府的士子都会前来,真假一试便知。守诚以为如何?”
王怀信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好!老夫替杨明答应了!”
钱进也慷慨激昂道:“多谢知府大人成全!”
他打定主意,三天后一定要撕破杨明那张虎皮,让天下读书人都看清楚他不学无术的真面目!
无端端惹火上身,杨明一无所知。
他正在张家的书房里笔走龙蛇,为明天卖酒的事情写广告词。
“书法大家倾情推荐!”
“定远将军赞不绝口!”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么大胆火爆的广告词,让宋均忍不住担心道:“先生,你如此借用王学正和大将军的名号,不怕他们知道了生气吗?”
“一个是我老师,一个是我姨丈,就算生气,顶多骂我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杨明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他对杜康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这可不是用酒糟做的冒牌货,而是货真价实的高粱酒。
别说是他姨丈,就是皇帝喝了,也得夸得劲!
杨明写到一半,发现布料快用完了,招呼道:“均哥儿,麻烦你去我家,替我再取几匹白布来。”
宋均也在酒坊挂了个名,帮张三记账做些文书工作,挣些家用。
因此他使唤起宋均毫不客气。
“某这就去。”
宋均急匆匆跑出了书房。
过了一会,杨明又听见了脚步声。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圆滚滚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淫贼,你又使唤我弟弟干什么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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