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没有点灯,光线昏暗。
宋秋月只看到了个轮廓,就已经羞得不行了,慌忙转过身去。
“呸!淫贼!谁要看你的丑东西。”
杨明却不肯放过她,戏谑道:“小娘子,可还满意?”
“满意你个大头鬼,快把裤子穿起来。”
宋秋月脸上一片滚烫,她虽是未经人事,但从小胆子大,性子又野,就连舅舅私藏的春宫图都翻出来看过。
只不过,比起春宫图里的男子,杨明似乎显得格外天赋异禀。
让人有点害怕,又有点说不出的心痒痒。
杨明赶赶咐咐地穿好裤子,把她转了过来:“小娘子,找你家官人干嘛?”
她非要挑自己上厕所的时候跑过来,显然是有话要跟他说。
宋秋月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道:“淫贼,你打算何时跟舅舅提亲,今晚母亲念叨起了我的婚事,舅父拍着胸脯跟母亲保证,明年一定要替我找个举人老爷。”
过完年,宋秋月就十八岁了。
按大兴律例,如无丁忧守孝等特殊原因,男子二十岁必须娶妻,而女子十五岁就得嫁人。
如果到了年龄不成亲,都是要被罚款的。
张三心疼外甥女自幼丧父,不舍得她过早嫁人操持家业,再加上附近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好人家,才拖了两年,也替她交了两年的罚款。
不过再拖下去,如果宋秋月十八岁还不嫁人,就不只是罚款那么简单了,还有可能会对家人罚处徭役。
张三毕竟只是个保长,官府要是追究起来,他也会有麻烦。
宋张氏想必就是担心这一点,才催促他为宋秋月找一门亲事。
“走,我现在就去跟张公提亲。”
杨明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张三喝得醉醺醺,起初还没发现,等反应过来,双目圆瞪,难以置信道:“你、你、你们⋯⋯”
宋秋月有点心虚,想把手抽出来。
杨明却不肯放手,言辞诚恳道:“张公,我与秋月情投意合。今日冒昧向张公提亲,若是张公同意,明日我就找媒婆上门。”
其他人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杨明也早就跟柳秀娘说过了。
如今他们的大半身家都落在张家村,柳秀娘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官人娶宋秋月,是好事一桩,因而她只是在旁窃笑,一点都不生气。
宋均也面露喜色,他很是敬重杨明的才华和人品,又知道姐姐对杨明情根深种,早就盼着杨明什么时候能开口提亲了。
唯独张三却幡然变脸,摔了酒杯,恨恨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气得连自称都变了。
“秋月,你给我过来!”
张三想把宋秋月拉过来。
宋秋月却闪开了,鼓足勇气道:“舅舅,你为何不同意?杨明有什么不好?”
张三更是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指着杨明怒骂道:“杨明!你太不要脸了!老夫早就同你说过,万万不能打秋月的主意,你竟然明知故犯,实在是可恶!可恶至极!”
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拐走了人家的宝贝外甥女,杨明多少有些心虚。
但是,宋秋月对他倾心相许,若是他不给个名分,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反而连累了她的名声。
杨明一脸诚恳道:“张公明鉴,我杨明虽然不是举人老爷,但也有功名在身,自问不输那些所谓的才子。杜康酒的销路张公也看到了,一年赚几万两银子绰绰有余。秋月嫁给我,只管享福,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
“可是你已经成亲了,你还有两个儿子!老夫绝不会让秋月嫁给你,做人家的大娘!”
张三拉着脸,很是恼火。
当家难,当人家大娘更是不易。
假如杨明没有子嗣,他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可杨明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秋月过了年也才十八岁,在他眼里还是个大孩子,就要去给人家当娘亲,他怎么能放心?
这把火莫名其妙就烧到了柳秀娘身上,她赶紧上前一步道:“张公息怒,风儿和云儿妾身自会管教,绝不会给宋娘子添麻烦的。”
“那也不成!总之老夫不答应!”
张三死都不肯松口。
宋均见状不妙,也急忙游说道:“舅父不要动怒,某说句公道话。先生德才兼备、福泽乡里,舅父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姐姐与他情投意合,舅父何不成人之美呢?”
张三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知道,抛开有妾有子这一点,杨明实在是万里挑一的好夫婿。
论相貌,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更俊俏的郎君。
论家业,杜康酒有市无价,足以让杨家子孙吃喝不愁。
论人品,这些天,他也见识过了,这败家子看着败家,实则是个毫无自觉的大善人。
可是,他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不只是一种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还有杨明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拐走了他宝贝外甥女的恼怒。
“老夫偏要棒打鸳鸯!秋月,跟我回家!”
张三动了真怒,冲到跟前,一把推开了杨明,拉扯宋秋月。
宋秋月求助地看向杨明。
杨明无可奈何,躬身赤诚道:“张公,杨某自知理亏,但对秋月的确是一片真心,您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把秋月嫁给我?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明,义无反顾!”
“除非老夫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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