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
他不动声色道:“自然是没有,酒坊才开张半年,这几个月盈利加起来,将将五十万,离酒税还差一大截。”
“若是平江府的酒税花落别家,我就打算将酒坊搬到明州去,想来石家自有办法拿下酒税。”
皇商之事,杨明另有用途,现在还不想公布,便搬出了石家当挡箭牌。
钱进财恍然大悟。
他露出不敢苟同的神情,劝说道:“杨大官人,小人斗胆直言,您生于斯长于斯,对平江府了如指掌,可若到了明州,寄人篱下,又岂是好受的?”
杨明故意唉声叹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可要是借了五十万两,稍有差池还不上,我岂不是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大兴国的律法对民间借贷十分严格。
还不起钱,将依照数额大小处以刑罚。
若是几百两银子,顶多就是坐牢。
可五十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就得偿命了。
“原来大官人是担心这个,大官人只管放心,即便您真的还不上这五十万两,兴隆钱庄也决计不会追究。”
钱进财说着,面露难色道:“不过,大官人还需拿些物件抵押,小人才好向东家交代啊。”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杨明在心里冷笑,明知故问道:“钱管事也知道,杨某如今身无长物,也只有这个酒坊值些钱,若以酒坊抵押,能借到五十万两吗?”
钱进财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能借!谁不知道贵酒坊是棵摇钱树,能日进斗金,借五十万两绰绰有余啊!”
“若是大官人愿意,今日便可签契书,月息一分五,为期三月归还。银票都准备好了。”
这条件,着实是好得过分了。
五十万两银子,月息一分五,便是自己用不着,转手用五分利再放出去,大把人抢着借,一个月就能白捡两万五千两。
这,根本无法拒绝啊。
可是,世上真有这种好事?
杨明很庆幸,自己唯一的缺点是好色,而不是贪财。
他搬出了最后一个借口:“哎,盛情难却,杨某本不该拒绝,可是,这么大的数额,我实在是找不到保人呐。”
“这,石家不能为大官人作保吗?”
钱进财愣住了。
借贷契约,必须要有保人,还得是有能力替杨明偿还五十万两的人。
他倒是根本不在乎保人不保人的。
可是,他如果表现得过于热情,杨明必然会起疑心。
杨明苦笑道:“石家去年出海的船队全军覆没,现在还是焦头烂额,若非如此,区区一百万两,对石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杨某何至于这么苦恼?”
钱进财灵机一动道:“定远将军……”
“万万不可,姨丈现在在边境戍守,家中只有姨母一人,岂能让她烦心?”
“那王夫子……”
“前些日子的官司,钱管事应当也听说了,老师受人诬陷,声名扫地,终日郁郁寡欢,我怎么能再去打扰他老人家。”
钱进财很不甘心。
明明这厮一条腿都踩进陷阱里了,怎么就卡在这里了。
可他再不甘心,也不敢表露。
只是遗憾道:“小人为大官人觉得可惜啊。想当年大官人在平江府是何等风光,鲜衣怒马,挥金如土。可惜被狗奴才出卖,失了光耀商会,想要东山再起,举步维艰。”
“如今好不容易打拼出了这般基业,若能乘胜追击,拿下酒税,夺回光耀商会指日可待啊。”
好家伙,这还用起激将法了?
杨明垂头丧气道:“谁说不是呢。可惜,确实找不到保人啊。”
钱进财无计可施,叹气道:“大官人不如去寻杨公的旧识帮帮忙吧,这五十万两银子,兴隆钱庄随时等您来取。”
言罢,他拱手告辞。
他走后,杨来福看着杨明,感慨道:“事出有反必为妖,老奴本想提点少主几句,兴隆钱庄这笔钱借不得,看来如今少主心如明镜,是用不着老奴操心了。”
他跟杨山做了二十多年生意,处事十分谨慎。
任凭钱进财说得天花乱坠,直觉还是告诉他,这钱借了,定有后患。
“我这哪到哪儿,比福伯您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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