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都怪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洗嫁衣?”
她今晨欢欣鼓舞地试了嫁衣,因为不慎染了血迹,还拿去清洗了。
直到看见母亲的尸首,她终于回想起来了。
成亲所需的一切物品都要是新的,代表着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嫁衣是新衣,新衣不能洗,洗了就成了旧衣,何等不详。
是她害死了娘亲。
“姐姐,不关你的事,嫁衣不能洗只是以讹传讹的风俗罢了。”
宋均心里难受得紧,却还要强打精神安慰宋秋月。
宋秋月不仅没有接受他的说辞,反而又想到了另一件令她自责的事情。
“怪我,都怪我,我便不该回平江,把娘亲一个人留下。”
宋均摇了摇头:“贼人心狠手辣,便是你留在京城,也不过是再添一缕冤魂罢了。”
“够了,都别争了!让你娘死了也不安生!”
张三见他们二人在这里拉拉扯扯,惹得十里八乡看戏的人越围越多,发了脾气。
宋秋月和宋均二人同时冷静了。
村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公,姑婆的棺木应该抬去哪里?”
女子出嫁从夫,当从夫家出殡。
作为娘家的张家村,已经没有宋张氏的位置。
可偏偏宋均又没有在平江府添置家业,该在哪里停灵,他们要请示张三。
张三虽然对幺妹极为宠爱,可他身为一族之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明知故犯,局面僵持住了。
杨明开口道:“我家那块地本就是宋郎的,今日我便做主,将宅子物归原主,请宋夫人在那里停灵吧。”
其他人松了口气。
死人不详,横死的妇人更是不详。
要是留在张家祠堂,他们怕是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张三自去操持丧事,布置灵堂。
杨明同宋秋月姐弟一起换上了孝服,跪在灵前。
没过多久,柳秀娘把杨溪风和杨秀云也送了过来,陪他们一起守灵。
宋家人丁单薄,她是怕丧礼上不好看,才有此安排。
停灵七日,杨明除了出恭洗漱更衣,就没有离开过灵堂,累得胡须拉渣,形容枯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他并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
穿越到这里,面对宋宏的挑衅,打压,他只是一味避让,迫不得已才选择反击。
宋夫人的死,令他幡然醒悟。
逃,能逃到哪里去?
苟,苟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就算他真的弄出了火枪火炮,造出了蒸汽机船,练出了无敌海军,又能怎么样?
只要大兴一日不亡,宋宏一天还是太子,他的反抗只能是小打小闹,对宋宏不痛不痒。
难不成要跟宋宏比命长?
杨明,等不了了!
终究是意难平。
七日后,宋张氏出殡,与宋均的先父合葬。
不曾想葬礼刚刚结束,杨家老宅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宣石家酒坊主事杨明面圣。即日启程,不得耽搁。钦此。”
杨明不在家里,是柳氏代为接旨,派人来通知他的。
宋均听见了,着急道:“先生,去不得!此次多半是有去无回,你带上家姐,速去明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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